何均也着实饿了，他打算做一锅咸肉粥，再煎一盘鸡蛋饼。他的心情起落不定，一会儿抓耳挠腮焦躁不安，鸡蛋还没打进碗里就被手劲捏爆，一会儿他又喜上心头笑逐颜开，吹动灶台上的火苗想让火烧得更旺点。这一天即将过去，这是繁忙而又欣喜的一天，或许是一个转折点，是准备跨步起跳前的一瞬间，还是已经到达巅峰，剩下的只是一路下坡的漫漫人生，一切都未可知。

食物准备好了，Lisa不在沙发上，何均在自己房间的浴室门口见到刚洗完澡的Lisa。她穿着何均的T恤和短裤，正用毛巾拭干长发，那模样像极了那种在自家门口洗头的普通年轻姑娘。何均招呼Lisa吃东西，因为楼下环境太过杂乱，他就把吃的端上二楼，等粥凉的功夫，他自己也洗了个澡。

喝粥的时候，两个人开始都没说话。Lisa耐不住，用手捏起何均的脸，“真讨厌，你怎么不说点什么？”

何均先是一乐，但很快就严肃下来，“嗯……Lisa，是我太冲动了，没管住自己，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这样贪图享乐。是我玷污了你，也破坏了我们神圣的友谊，我现在是成了一个有罪的人，谁都没办法饶恕我。一想到自己竟然干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我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嗯，然后呢？”Lisa显然还不太满意。

“我当然愿意负责，可是……你要是个普通的女生就好了，我会毫不犹豫跟你永远在一起的。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是像北极星一样重要，闪耀着光芒的人，哪里需要我这种废物跟在身边。我以后都没脸去见你了，这就是我自己作孽所要付出的代价。”何均盯着碗里的粥，但已经没兴趣再吃下一口。

Lisa却吃得很香，“你怎么也说这种话，真是俗气。”

“我确实是个最俗气的人，我是了解自己的，俗气到快接近动物了，看到美女就动了色心，一点做人的原则都没有。如果正常谈恋爱，怎么说也要先互相了解一下，等感情成熟了再结婚，上床这种事其实都不重要的，等想生孩子的时候再做也不迟，这样才显得正派，令人敬佩，是不是。像动物那种发了情，一见面就……这明显就是玛莎在基因里设定的一套程序嘛，为了生命的延续。”何均随口说到哪想到哪，“诶，Lisa，如果这样说来，那我也不算太恶劣，反正是玛莎给我设定的，色欲冲上头脑，管不住下半身可能也是正常的。”

Lisa捻起一片鸡蛋饼塞进嘴里，“呵呵，你下次再跟别的女孩上床，也可以这么跟她解释，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没有的事，我都很节制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是处男。只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哎，今天情况特殊嘛。”何均继续动起勺子，一股欢欣不禁涌上心头。

Lisa眯着眼睛问道：“哦？你出国前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吗，你们没有，嗯？”

“嗨，别提了，太让人伤心了。她是个同性恋，哦，不对，是个双性恋，她说她喜欢我，还有我妹妹，都喜欢，我当时知道后就马上崩溃了。”何均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把一颗饭粒喷了出来，飞到Lisa脸上。

Lisa用手指头在脸上一抹，接着手指一弹，一个白点射向空中消失不见，“切，你有那么容易崩溃吗，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不也是爱着别人吗？”

何均抱歉一笑，但嘴上仍振振有词，“那不一样，同性恋，这个，不能生孩子，就不符合生命运行规律，是不会受到玛莎祝福的，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那所有不孕不育的人都没有存在的价值咯？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脑子还挺陈旧。”Lisa挥手在何均头上轻轻扇了一下。

“肯定每个人都有价值，太监也有的，写《史记》的司马迁就是太监。可是人家花精力去写书，那是创造价值，搞同性恋的，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何均觉得自己还是在理。

Lisa已经把粥喝完了，放下碗，坐到床上，盘腿说道：“要说浪费时间，那普通人也没少浪费呀，听歌看电影什么的，就是在跟艺术搞恋爱，打篮球、跑步、游泳，那也是跟自己身体在谈恋爱，你觉得呢。”

何均想了想，“哦，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Lisa认真说道：“你呀，别把我告诉你的关于玛莎的事情总结成理论，再全都运用到日常生活上，这样当然会乱的。不要说是你了，有些事情连我都没想通，不过既然我们接受了自己是玛莎设计的这个事实，那也应该要接受玛莎给人类设计的这套运行体系。每个人，该干活的干活，该去玩的就去玩，不要站在玛莎的高度看问题，那样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这样小小的个人所无法应对的。”

“哦，好吧。那这么说，沈嘉瑜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怪她咯？”比起玛莎，何均更在意关于前女友的话题，他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不对吧，她这样做，至少是出轨了，第三者是我妹妹，这……真是太搞笑了。”

Lisa侧身躺下，一只手撑着头，说道：“她会出轨，可能是因为她不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