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没有返程的火车票了,其他的票价格也太贵,所以陈埃定了第二天早上的票。
又重复了一次上面请假的流程,挨个给老师和烧烤摊老板打电话,打给黄杰时他倒是无所谓,嘴里似乎正嗦着泡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走到路边拦车时望江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夹着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哥,这个是他给我的”
“你爸爸给你的?”
“嗯,他让我交给你”
两个人搭车到一个街区,找了一家廉价宾馆住了下来。望江吃完饭便睡了过去,陈埃坐在窗边看起了那封信。
“陈埃,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我自知活不了多久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望江交给你最合适。其实我看得出来,望江在这里住了半年的日子里过得很不开心,作为一个父亲我很心疼,但我也不想退缩,不想把他送还给你,因为我答应过你的,要把他照顾好。”
“但是我没有做到。我以为我给他买零食,买新衣服就能去弥补这些年缺失的陪伴和忙于工作时的关心。但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作为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陪伴胜于任何金钱,是多少礼物都弥补不了的。我其实很后悔当初离开他妈妈,但我是真的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以后我也照顾不了望江了,信封里的那张银行卡里有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有二十多万,密码是望江的生日。这些就当做对你照顾望江这么多年的回报吧,以后拿去读书,上大学。”
“千万记住,如果以后望江问起我,你一定要说我出国了,再也不回来了。替我照顾好他。”
读完了信,重新叠了起来放进信封里。
小心的一张纸像是这些年陈智林的遗憾,其中最难以耿怀,最巨大的莫过于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吧。
有那么一刻陈埃突然羡慕起了这个男人,羡慕起了望江有这么一个父亲,即便缺失了这么多年的陪伴,可到死都在说着抱歉。
而自己的父亲呢,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见过,更没有像陈智林这样尽力弥补的出现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的关怀。
连自己那个妈,陈艳江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的领悟和愧疚,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这么多年她陪在陈埃身边。
只是她这样的陪伴和消失的十几年有任何区别么?
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泡沫,除了倒映在墙上的倒影就再没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陈埃的照顾,望江说不定也活不到现在,说不定哪天就身体冰冷地躺在床上的一角,嘴唇发白没有生气了。
所以他恨陈艳江,更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不能称之为父亲,勉强算是一个人。
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街道,人群的喧闹穿梭在耳朵里,几个妇女推着婴儿车缓慢走了过去,她们身后的影子被阳光照射得通长。
说实话这座城市没有自己住的那座城市繁华,低俗的标语贴在水泥墙体上,遍地的垃圾和纷飞的灰尘肆意飘扬在空气里,甚至连树叶都是灰色的。
这样的世界总会存在陈艳江这样的母亲,也会有陈智林这样的父亲。
然后在这个汹涌澎湃的时代里组成了千万种不一样的家庭,生出不一样性格,不一样面容的孩子。
但陪伴和健康永远都是第一位,在自己当父母之前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能否有资格胜任这样的角色,能否建立起一个保护孩子的坚固围墙。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贪一时之利。
半夜陈埃起床上厕所时看见陈望江靠在床头没有睡下去。
冲厕所的水冲声后陈埃也坐了起来,打开了灯。
“睡不着吗?”
“嗯”一句应答过后起身站到了窗边,看向不远处亮着灯光的楼房。
“在看什么?”
“突然就要走了,和他还没说再见呢”
“是谁呀?”
“一个同学,关系挺好的一个同学”
在陈望江刚来这座城市生活,刚去新学校时一直很不适应,每次听着陈埃的安慰才勉强适应了下来。
陌生的环境里不认识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下课望江趴在课桌上装睡时一个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男生走到自己课桌边。
轻轻在桌上敲了敲,等望江抬起头来时只看见手肘边缘放着一包三牛饼干。
往后看了一眼,看向了那个男生站起来时高大的背影。
后来两个人逐渐熟悉起来,在两个人关系升温时周围的同学也有意无意般提醒着陈望江,说:“陈望江,我可提醒你,他是个怪物,你别和他玩”
“为什么?”
“你不觉得他比我们高那么多,不奇怪吗?”
当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抛出这个脑残一般的问题时陈望江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才是怪物,还是神经缺了几根的怪物。
长得高不高关他们什么事,再说了身高也不是自己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