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埃走回小院时窗户里没有透出来光,陈艳江应该还没有回来。
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客厅里没有开灯,刚刚想开灯时从黑暗里的一角砸过来一个酒瓶,砸在陈埃的脚边碎裂开来。
男生吓得后退一步,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陈艳江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上还穿着那天红色的小裙,旁边倒着好几个空酒瓶。看样子喝了有一会儿了。
经过李驰成生日那天被他一巴掌扇走后就一直颓废成了这样。
之前李驰成和她约会时就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完全说了出来。
但她听不太懂,在她心里,自己认定了的男人说的什么话在进入她耳朵时都带了一层美化滤镜。
于是在那天之后内心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成了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像个丈夫出轨后被抛弃的寡妇一样。
可李驰成能算个丈夫么?
回忆起这些年来陈艳江这个女人有多少次这样的面孔,陈埃数都数不清。
而她这些年来唯一的变化就是从以前懵懂无知不知道避孕到了现在不敢乱要孩子,对于孩子的厌弃,陈埃和陈望江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见她这副模样,陈埃经过沙发时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不去了?”
女人缓缓抬起头,乱糟头发下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眼神里带着这些年来逐渐积累起来的怨恨与疲倦。
悠悠来了一句:“怎么,你想去啊?”
“哼”,“我可没那资格,谁有你这么出名啊”
说完就朝着房间走去,身后的女人没有任何情绪,手里拿着的酒瓶也没有砸过来。
一直走到房间,陈埃坐在了凳子上,打开那盏暖黄色的台灯,一沓书后面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木头的边框。
把书移开一点,一个相框安静地摆在那。
相框里那张几乎还很清晰的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
相差了一个头的身高,穿着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陈埃面色平淡地看着镜头,望江一脸笑意地看向被拍进照片里一半的插着糖葫芦的草棒。
记忆突然被拉回了过去。
还记得那是自称为两人舅舅的男人带他们两个去游乐场拍的。
那是陈埃十三岁的时候,陈艳江出去的时间一个男人突然敲开了出租屋的铁门。
陈望江不解地看着这个男人,出于礼貌还是把他请进了屋里。
从厕所出来的陈埃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警惕了起来,把陈望江拉到了身边。
嘴里质问着他,后来他说他是陈艳江的哥哥,按辈分就是两个人的舅舅。
后来带了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公园,陈埃一路上紧拉着望江的左手,生怕被这个男人拐走。
于是在遇见一个拍照的师傅给他们两个拍照时陈埃和望江两个人的表情全然不同,一个笑脸,一个冷漠。
临走时还给了身为哥哥的陈埃五十块钱,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个男人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干瘪的皮包。
从几张绿色和棕色的钞票里拿了一张最大的出来给了陈埃。
回到家后陈埃为了不让陈艳江发现就把钱藏在了相框的背后。
从回忆回过神来,打开相框从里面拿出来那张平整的五十块钱。
在手里摸了摸后又放了回去。
现在身上的钱还够用,黄杰上次刚给过。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刺激着陈埃刚刚回过神来的大脑。看见来电人后语气温和了起来。
“喂,望江啊”
“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陈埃一下反应过来追问着他怎么了?
“哥,我想回去了......”
“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
“我不......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之前都是骗你的,我在这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我想回去”
“好好,别哭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先别哭了”
挂掉电话后给陈智林打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望江的吗?!”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传来一个沉重的如同被幽魂纠缠般的声音。
“......陈埃,我照顾不了望江了”
“为什么啊?!”陈埃大声质问着。
“我得癌症,已经晚期了,医生说治不好了”
陈埃突然沉下心来,瞳孔闪起一些泪光。缓慢从嘴里说出一句:“那我去把他接回来吧”
陈智林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但他现在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却是真的。
两天前,陈智林在洗衣服时无意间在肖桂兰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一个打火机。
因为陈智林自己不抽烟,所以产生了怀疑。走到房间里,在肖桂兰平常化妆的台子上一阵翻找。
最后在一个装口红的化妆盒里找到一枚戒指。当时就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