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有钱拿去烧了都不会给你”

当十二月末尾的冷风穿过陈望江的破了洞的牛仔裤时他正走在一辆刚刚发生车祸的一条公路上。

站在远处的陈望江刚刚全程看见那辆白色的轿车以四十码的速度撞上那辆迎面而来的飙车少年。

黑色的零件四散在地面上，摩托车上的少年在空中倒转一周后重重摔到了水泥路上，从后脑勺处流出来的血液铺面开来。

陈望江站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

看着那个倒地的男生被抬上担架，一只手从担架上滑落在边缘，毫无生气的样子让陈望江突然想起以前和陈埃住时经常看见打架到血腥的画面。

那种场面比面前这个更惨。

而以前自己也是被其中霸凌的一员，后来陈埃站在自己面前，李叔叔站在陈埃面前保护着他们两个，那样的事就再没发生过。

和这样的车祸其实性质不一样。

但都有着同样血腥的画面，看着发晕。

望江从一个江湖公园里走出来，一路淋着小雨走回了家。

还来不及开门时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陈智林焦急地看着自己，说着便走到厕所拿了一条毛巾过来在望江头上擦了擦。

“怎么淋雨了，不带伞”

“忘拿了，出去时没看天气预报”

“噢，那吃饭吧”

望江正朝着餐桌走过去时看见了男生大腿位置上的那个破洞。此时恰好肖桂兰端着菜走了过来。

陈智林盯着肖桂兰。

“不是让你给望江买一条裤子的吗？你没买么？”

“买了呀，他腿上那条不是嘛”

“那裤子破了那么大一个洞，是你新买的?”男人指着望江大腿位置的破洞。

女人放下盘子，走到望江后背，低头看了一眼。

自顾自地说:“哎呦，这家裤子的商家真不行啊，裤子质量这么差”

陈智林没有说话，推了推眼镜后坐到了椅子上。

肖桂兰没有说谎，确实给陈望江买了一条裤子，但却是最便宜的一种，而那个破洞也就是因为质量不好而磨掉的。

陈智林给了肖桂兰三百块钱，批发市场五十块钱的裤子买了一条，剩下的两百五十块钱足够让肖桂兰去开好几次宾馆的了。

晚上陈智林按时去公司加班，出门时叮嘱肖桂兰再去给望江买一条裤子后便出了门。

望江坐在沙发上，点播着天气预报。

女人走了过来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时一个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肖桂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走到了阳台接了起来。隔了一道玻璃窗户的沙发上，陈望江听得很清楚。

“开房”

“老公”

“亲爱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明显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陈望江没有听过，更不可能是陈智林的声音。

望江知道是什么意思，“出轨”这个词在陈望江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听过不下二十遍了。

记得前一遍是陈埃在自己面前厌恶陈艳江时说出来的，而后的几遍都是周围亲身经历过般的事实。

在那栋楼里，时不时就会突然爆发出一男一女的吵架声，吵架的内容永远都是以钱出发，然后以出轨这个词结尾。

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在最后的结尾处时双方都会毫不留情地把“出轨”这个词扯出来。

所以这几年陈望江听过很多，也见过小三当场被抓包的明场面。那种原配撕心裂肺和无能狂怒的样子在一栋楼里能产生地震。

等肖桂兰从阳台上走出来后做出的一系列动作时陈望江才知道自己的猜错没有错。

女人走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走出了门，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陈望江管好自己的嘴巴。

看着她带着喜悦关门的背影，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她投进其他男人怀抱的样子。

和自己那个母亲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一类的女人都是这样，很不幸，陈望江就算远离了那个地方，远离了陈艳江，却依旧辜负了陈埃最初的希望——可以远离陈艳江，不再受她的打骂。

可现在依旧是如此，只不过换了一个女人而已，而这个自称是后妈的女人也很尽力做到了电影里那些典型的后妈案例。

加上还算是尽到了父亲责任的陈智林，肖桂兰才不至于那么放肆。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晚上肖桂兰回来时陈智林已经坐在客厅里了，陈望江没有告诉他肖桂兰出轨的事。

没有证据当然说不出口。

而面对男人对于女人晚归的质问，肖桂兰很熟练地用一些理由搪塞了过去。

陈望江不再说话，朝着房间走去。

第二天肖桂兰一早就敲开了陈望江的房门，女人不耐烦地说:“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出去买裤子去”，“天天催，天天催，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