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的一节自习课上，陈埃漫不经心地写着数学作业。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的事和李驰成惊讶的嘴脸，心里很恨学校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他分配到一起。

拿在手上没有写动的笔的笔尖停留在数学的数字13上，漏出的墨汁在白色的纸张上聚成了一个黑点，穿透了纸背。

“陈埃”

“陈埃?”

旁边的林又有轻声叫了两声。

“啊？”

“你看你作业”

男生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墨汁几乎穿透了两张叠在一起的试卷纸。

赶紧把笔拿了起来，用嘴往试卷上吹了几口气，那个13的数字早已模糊不清方便不行。

“......别想那件事了”女生再次安慰到。

“好”陈埃转头假装眉眼舒展开，可转回头的下一秒又皱了起来。

放学后两个人照常走在学校里，快走到校门口时习惯性和陈埃说再见，然后停在原地等陈埃消失在左边那条街道后才走出校门，看见爸妈开车等在门口，坐了上去。

回家的路上，林又有始终担心着陈埃的心态。

今天似乎不同于往常，陈埃早上看见座位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上面写着“你妈是烂人”的纸条时眼神发红的模样，现在想想就后怕。

可能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晚上的长宏路那片寂静的小院依旧泡在一片黑色的墨汁里，和城市中心那边金光四射的黄金地带反差成了地狱与天堂的既视感。

走到一楼的陈埃停了停，犹豫了一会儿才爬上了楼。

陈艳江是昨天回来的，带着一箱子的新衣服和一身的珠宝首饰。

还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如果发起疯来就越来越像头牛了。

此次回来她对陈埃似乎变得出手阔绰了一点，平常五块的饭钱也加到了十块。

没有任何理由的变化只能让陈埃觉得她这次确实攀上什么高富帅了。

如果抛开她这一身的臭毛病和骂名，她还真是一个长相标志的美女，瓜子脸，大眼睛，化妆技术也很高超。

活生生的没有出道的女明星。

所以看上她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能让她心动的确实很少，那次穿着西装等在楼下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除了有钱，还有就是和陈艳江“志同道合”，如果不混迹酒吧大概也不会相识，更不可能到现在这种成为伴侣的地步。

应该是伴侣。

昨天电话里陈埃听得出来。

陈埃回到家时陈艳江还没有回来，在自己日常的饭钱上涨的同时她出去玩的时间也连带着增长了很多。

从平常的十点，十一点到现在的十二点，一点，甚至通宵不归。

其实没有多大的胃口吃饭，碰见这样的事就已经能被那些流言喂饱了。

刚刚准备开火烧水时衣服里传来一阵铃声。

陈埃看着备注上的名字犹豫了两秒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到家了吗？”

“到了”

“别去想那么多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到他们兴致一过也就过去了”

“嗯”

“那个......”

“嗯?”

“我在你家楼下”

陈埃重新穿好鞋子下到一楼时林又有正提着一袋橘子站在那个路灯下，昏暗的灯光把女生照出一圈模糊的朦胧感。

看见男生走了下来，林又有微笑着走了过去。

把手里的袋子给到男生。

“请你吃的，但是有一个条件”

“嗯?”

“陪我晒一晒月亮”

陈埃已经就很没有上到顶楼来了，好在那个“小房子”的上方用防水布盖在起来。

把布扯开，把里面的坐垫拍了拍灰便坐了进去。

袋子放在陈埃的右边，林又有坐在陈埃左边。

女生仰起了一点头，眼神清澈地看着明亮清冷的月亮，似乎能看见距离地球表面三十八万四千四百公里的月亮表层，凹凸不平的陨石坑洞在地表的人的眼里像是弯曲连线的花纹。

一分钟没有说话，周遭平静如水。

陈埃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剥开，借着远处照射过来的光亮仔细地把橘肉表面的白色橘络撕掉。

分成两半，递给女生一半。

“吃吧”

陈埃把另一半留在手上，本想等女生吃完再给她。

正看向林又有时女生一个反手把一瓣橘子塞进了陈埃的嘴里。

“呜”

牙齿搅动的瞬间，咬破橘肉的表皮，酸甜味的汁水充斥在唇齿间。

很甜。

“好吃吧”

“好吃”，“这一半也吃了吧”把那半也递给女生。

林又有吃完了这一个才突然想起来这些橘子是买给陈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