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漫长的一夜。日后回想起来，我能清楚记得房间里中央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记得电视机红色的待机光点，记得耳边被刻意压抑的细细的呼吸声，记得那层薄薄的被子被划出了深深的鸿沟，记得我们各自睡在了床的一侧，就连翻身都有局促不安的感觉，甚至还记得从没有彻底拉紧的窗帘缝隙里投过来的来往车辆发出的时明时暗的灯光。

然而我偏偏不记得当晚是不是曾经睡着过，当然也没有问秦悦有没有睡着，但我想至少那晚有一段时间我应该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被某种声音吵醒。

我有些烦躁的转头过去，发现在床的另一侧的秦悦也醒了，呼吸有些急促和不均匀，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急促的气息从微启红唇中喷到我的脸上，娇笑着说道：“你也被吵醒了呀。”这话仿佛是一句咒语，又像是下达了某种指令，如同一粒火星欢快的跃入草丛，迅速蔓延开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房间内依然只有空调的嗡嗡声，而窗外天际已经开始慢慢泛出青白色，秦悦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喃喃说着赞美的情话，表达着自己的快乐，将一条腿架在我的肚子上，手臂搭在胸前，就如无尾熊般安心的睡去，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也许是因为胸口被压迫，我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舒服的躺在家里柔软的沙发上，然而扶手上突然出现了两条毒蛇，或者说我并不清楚那是不是毒蛇，但潜意识里认为肯定是，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两只手都被蛇咬了了一口，伤口顿时开始红肿了起来，惊慌之下竟然凭空想象出了一台保险箱，将蛇锁了进去。

等我从梦中醒来准备起床的时候，神经质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或许这就是我对自己越轨行为的某种逃避，想将自己设定为无辜的人吧。

此时秦悦早已经梳洗好了，容光焕发的模样就像是安眠了整夜，竟让我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放纵是不是跟被毒蛇咬一样只是做了一个梦，不禁怅然若失，还隐隐有愧疚的感觉，心神失守以致于衬衫上的扣子好几次都没能扣上。

她抿嘴一笑，像猫咪般轻盈的走过来替我扣上了扣子，亲了亲我的脸颊，语声轻柔的说道：“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也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回去了要好好对你老婆哦。”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带着些娇柔的尾音。

一旦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了亲密的关系，相处的模式就会有极大的变化，亲昵和撒娇的举动变得理所当然，说话更没有顾忌，或许这就是孔子所说的“近之则不逊”吧。

此时反省，昨晚我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会发生些什么，但放纵了它的发生，或许是对我三十多年循规蹈矩生活的一种反抗，也是人近中年对于青春逝去的一种恐慌，更是对于自身魅力和能力的一种证明。在回程的时间里，我都在反省和回味着发生的一切，处于混乱的思绪中，甚至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关于“贪念”和“有得必有失”的梦境，总觉得会未来会面临某些未知的惩罚。

直到快要回到家的一刻，我才惊醒般的将手机里的敏感信息删掉，还神经质的闻了闻衣袖上有没有沾染上什么特别的味道，就像是犯罪还没被抓获的人，又有些像是小学课本里的惊弓之鸟，更像那些肥皂剧里被我嘲笑的男主角们。

幸运的是，妻子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她的心思还在换工作、我妈做手术以及小雪的青春期叛逆上，对于一贯木讷而表现良好的我，曾论断属于“有贼心没贼胆”这一类的。

“我已经跟那边谈好了，商调函马上就能签发，所以准备明天去跟领导谈，你觉得用什么借口好呢？”妻子和我挤坐在沙发上，询问着我的意见。

“嗯，实话实说怎么样？”我不免有些心虚的搂了搂妻子的肩膀，说道，“反正他也想把自己人提拔起来，你走就把一个中层的位置腾出来了。”

“我觉得还是要找个借口，虽然他也明白我的想法，但总要找个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的说法吧。”妻子不同意我的想法。

“那就说为了孩子，为了家庭，都可以啊。”

“不如这样，就说你以后要去浦西上班，工作和生活重心会转移到浦西，所以我也就去浦西了。”似乎在之前就想好了理由，妻子说的很爽快，“你们公司在浦西有网点吗？”

“有的，南京西路上就有，正好跟你的新单位在一条马路上，这样你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要是领导不同意呢？”妻子还有些担心，怕明天不顺利。

“第一呢，你是属于体系内调动，有上一级单位给你函，他不至于做这个恶人；第二，他本来就要吐故纳新，这是个好机会；第三，你前一任的老领导不是高升了，让他去做做工作，没啥问题的，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我笑着解释道，让她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做个闲职，也没关系。”

“还有个事啊，你妈昨天跟我说手术恢复不太好，感觉大腿使不上劲，还是想去医院再检查一次。我已经跟主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