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解决西北旱灾,汴京朝堂又恢复了往日的有条不紊。
一晃眼,时间到了六月二十四。
这一日是灌口二郎神的生辰,汴京城要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二郎神的庙就在城西的神保观,不到五更天就有百姓赶到庙里争烧头炉香。
神保观大殿前的露台上搭建了彩棚,白日里有教坊的戏子在棚里表演杂剧与舞蹈。
夜晚,还有社火表演,诸如上竿、相扑、斗鸡、杂扮、掉刀装鬼等等形形色色的表演。
如此热闹的庙会,赵云骁自然要带心爱的皇后去大饱眼福一番。
用过晚膳,两人身穿微服,坐着马车来到城西的神保观。
此时,露台上有艺人在表演说诨话,内容诙谐幽默,将台下众人逗得捧腹大笑。
赵云骁在零食小摊上给苏瑶买了一袋桃干和一袋芝麻果子,拥着她穿过人群往露台靠过去。
苏瑶拈起芝麻果子咬了一口,便往赵云骁嘴里塞,“唔,太甜了。”
赵云骁好脾气地吃下她递过来的芝麻果子,诧异地问:“你不是最爱吃甜吗?”
苏瑶用帕子擦去唇角的芝麻屑,摇头道:“这段时日苦夏,我口味变了,好吃酸的。”
赵云骁没深思,捏捏她粉嫩的香腮,宠腻道:“明日起,命御膳房多加几道酸口的菜。”
苏瑶檀口抿着酸酸的桃干,露出十分享受的小表情,笑眯眯地道:“知道啦。”
有说有笑间,两人行至露台前人群中央处,赵云骁用高大的身躯裹着苏瑶,生怕有顽皮的孩童撞到自己的小娇妻。
此时,露台上说诨话的艺人已下了台,上来的是艺高人胆大的爬高竿的艺人。
此人生得粗眉巨眼,满脸横肉,殊无一点善相,甫上台人群中就传出孩童“哇哇”的惊恐声。
苏瑶胆子比孩童大一点,倒是没有吓得惊叫出声,但还是往赵云骁怀里钻了钻。
赵云骁将她搂紧,低头吻了吻她耳廓,安抚道:“莫怕,表演而已。”
向台下人群拱手一礼,艺人突然矫捷地爬上彩棚一侧的高竿子,赤手空拳地走起固定在高处的一根横木。
霎时间,台下数百人声息全无,都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吓得艺人从高处跌落。
须臾,艺人在横木正中间站定,缓缓侧过脸来面向人群。
人群里登时响起一片恐惧的抽气声,只因不知何时,那艺人的脸竟变成了一张恶鬼的脸,张口露齿,神态凶狠。
“哇哇...哇哇...”好几个孩童被他吓得失声大哭。
像是怀里揣着一只小兔子,苏瑶吓得心突突乱跳,双手紧紧抱住赵云骁的腰身,“夫君,我怕...”
但是,又害怕,又好奇,一双眼睛控制不住地盯着表演的艺人。
赵云骁抓住她一只小手,与她十指相扣,温声道:“那咱们不看了,去别的地方逛逛?”
苏瑶扣紧陛下的大手,似是汲取了勇气,摇头道:“唔,再看看。”
赵云骁闷笑一声,左手捏她耳垂,既是为安抚,又是为当出现恐怖情景时,能在第一时间蒙住她的双眼。
突然间,横木上的艺人发出一声清啸。
下一刻,“呼”的一声,竟然口吐烟火,火势巨大,直燎到彩棚上的红绸大花。
登时吓得众人纷纷尖叫,扭头就逃。
“鬼来啦,鬼来啦!”孩童们边哭,边抱着头,苍蝇般乱窜。
人群刹那失控,赵云骁凤眸微敛,将苏瑶拢在怀里,迅速闪到一旁的安全区域。
庙里的和尚眼见要出大事,急忙拉高了嗓子大喊:“各位施主莫慌,莫慌,是假的,假的!”
苏瑶依着赵云骁,站在一个画糖人的小摊子旁,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一动不敢动。
正乱间,忽听得“咣当”的一声,画糖摊子上熬糖的锅子被一个横冲直撞的顽童打翻了。
滚烫的糖浆全泼在他腿上,烫的孩童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苏瑶一怔之下,连忙挣开赵云骁的怀抱,扑向那孩童。
赵云骁迅即回过神,箭步上前,快于苏瑶一步打横抱起孩童,将他安置在安全之处。
“哇哇...好痛,好痛...”孩童颤着双手,哭得满面泪流。
在太医院学医多日,苏瑶已能处理眼前的突发状况。她镇定地掏出帕子,想给孩童抹药,低眸却见雪白的蚕帕上沾着点点黑芝麻屑。
愣了一瞬,耳边便响起“嗤”的声响,苏瑶回眸,见到陛下扯脱了孩童的半幅裤腿,露出一片通红的嫩肌。
万幸,皮肤没有被烫破。
赵云骁瞥了眼怔住的苏瑶,从衣祍里掏出苏芳色帕子递给她,“用这帕子。”
陛下掌心的那方苏芳帕子算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定情信物,是他多年来的珍而重之。
眼下事出紧急,他能毫不犹豫地递上来,苏瑶顿时为他的大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