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伯母的话，苏瑶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下，顺口搭了一句：“她出什么事了？”

祖母生辰那夜，若不是神仙哥哥出手相救，她早已中了罗芷珊的奸计，命丧歹人之手。

因而，对罗芷珊并没有到同情心泛滥的地步。只是稍微有些惊讶，对方的报应竟来得如此快。

心念及此，又觉神仙哥哥定不是妖怪。

毕竟那夜，他尽可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举，不费吹灰之力取她的心脏而啖之。

苏瑶搭话，江氏一下就来劲了，放下盖碗，正了正坐姿，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她昨晚出门被一伙儿进城的土匪掳去了。”

难得北派出了这么一桩大丑闻，她又怎会憋到午后抹骨牌时再说，现下就要大谈特谈一番。

余氏眉头一皱，一颗一颗地拨着檀香木念珠，闭着眼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江氏眄了眼老太太，心里觉得好笑，于是略带含蓄地续道：“听人说，她从巷子里爬出来时，满身都是血，腰胯间都被杵烂了。”

“啊！”苏茉吓得脸色煞白，右手不由自主地抓上苏瑶的腕子，却被掌心下的硬.物硌了一下。

苏瑶反应极快地缩回小手，下意识地躲开堂姐询问的眼神，欲盖弥彰地插话：“那帮土匪也太丧心病狂了，专挑腰胯这等软弱之处打。”

话落，却见祖母、伯母、堂姐纷纷投来错愕的目光。

她被盯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余氏凝视着苏瑶乌黑秀美的披肩长发良久，脸上的惊诧慢慢消退，眼光中露出怜爱与自责。

江氏亦是哑然，在心里默叹：唉，都是妯娌走得早啊，可怜侄女十六了，依然不通晓懂人事。

一念之间，她突然又生出一种使命感。

待侄女嫁人之时，作为娘家主母，她不得拿出看家本领，好好传授一套“御夫”的房中术。

若无其事地将头上珠钗都摸了一遍，江氏冷笑着续道：“若是换成了别家的小姐，早就咬舌自尽了，亏得她脸皮够厚，惜命得很。”

苏瑶不解地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心下纳闷：不就是挨了一顿毒打，为何要咬舌自尽？

余氏脸色微沉，拿眼把叨叨不休的江氏一溜，打断道：“莫要嚼他人是非，瑶儿，你可知你爹一早又进宫了？”

苏瑶脸色一白，心里惶惶不定。但随即想到昨夜神仙哥哥已揽下爹爹的事情，顿时忧心减去不少。

江氏今日心情舒畅，看什么都觉得顺眼，端起盖碗，抿了一口温茶，怡颜悦色地安慰苏瑶：“瑶儿，你别担心，你爹这一次进宫准是陛下要给他封官了。”

甭管小叔子封什么官，反正也不会大过她家老爷的宰相之位。

苏瑶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她。

雕花黄檀香几上的塔香氤氲缭绕，香气幽微，翛然有致，今日却失了往日的凝神静气之效。

安静一息，拢门上垂着的绣金软帘被打起，一个小厮笑眯眯地探了进来，“老太太，小的来给您报喜了。”

余氏闻言，脸上浮起淡笑，“是阿旭有好消息了？”

小厮躬身进入，跪在余氏跟前，一想到即将收获的赏钱，连眼睛都笑花了，磕头道：“老太太真是神算子，外头的事情都瞒不过您。二老爷刚被陛下封了登闻鼓院判官。”

苏瑶心头登时如释重负，不着痕迹地捋平被捏皱的帕子，娇靥渐渐露出嫣然笑意。

神仙哥哥果真没有骗她！

登闻鼓院判官的官阶是不高，但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余氏目露欣慰，对着身旁的丫鬟打了个手势，朗声笑道：“赏。”

“小的谢老太太赏赐。”小厮连连磕头，眉飞色舞地接下赏赐，退出了永宁阁。

江氏觑一眼余氏，在心里笑话，区区一个五品官职就给老太太乐得跟什么似的。面上却忍着笑顺口道：“瞧我这张嘴，就跟开光过似的，一说一个儿准。”

余氏点头赞同，难得地称赞道：“嗯，可喜的话不妨多说两句。”

天下父母爱小子，她丈夫封公拜相之日，老太太心里还惦记着小儿子，哪有今日这般高兴。

江氏心里明镜似的，但也不计较、不点破。毕竟小叔子想要赶超她家老爷，估摸着也只能指望下辈子了。

精明的眸光在苏瑶披肩青丝上打了个转，她笑道：“老太太吩咐，儿媳万没有不说的道理。我就再多说一句，现下瑶儿她爹的事情总算是定了，那咱们也该给瑶儿物色物色合适的郎君了。”

这话完完全全打进余氏心坎里，及笄礼是姑娘家一生之中的大事之一。因着没有订下婚约，苏瑶至今都没办及笄礼。

刚好趁着她爹新官上任，隆恩正盛，需得趁热打铁地给她说一门亲事。

想到这里，余氏沉吟道：“你说得不错，明日请个官媒婆子来府里见我。”

“哎。”江氏扬声应下，心下不禁雀跃。

哪怕苏瑶换一百个、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