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神色再次冷漠起来,蹦出两个字,“没有。”
李韫善蹙眉,她说得布料是陆阔留给他们伪装的那些,如此说来,这布庄竟没有陆阔的势力么?
“织景巷有没有店家卖牡丹纹妆花缎的?”她按耐着脾气再次问道。
掌柜头也不抬,“没有。”
李韫善额角青筋跳动,她看出来了,这织景巷的权势来得复杂,店与店之间的关系恐怕十分恶劣,但无妨。
李韫善的剑刚刚出鞘,就被周祯按了回去。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两只金锭交给她,下巴微微扬起,示意店家的方向。
李韫善了然地挑起眉毛,这能有用?
在她看来,还不如刀剑架在脖子上来得直截了当。
但周祯按在她的剑上,俨然不希望她现在出手,李韫善无奈地摸了摸金锭,神色一凛,甩手就将金锭直直地掷向了掌柜身后的墙面上。
金锭擦着掌柜脸颊而过,被钉进墙面。
掌柜愣了两秒,才恍惚地转身看去。
金锭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金锭,价值不菲,但是这入墙三分,他用力拔了两下都拔不下来,可见李韫善内力深厚。
掌柜前额冒出些汗来,转过身时神情已经变得殷勤起来。
“哎哟,客官,不是我欺骗您,这牡丹纹妆花缎价值昂贵,哪里是我们这种寻常店家会卖得起的呢,便是我们卖也没人卖啊……”
他话多绵密,李韫善耐心有限,将周祯按在她腰间剑鞘上的手挪开。
“不过,江
南布庄倒是有,我记得巷子尾巴上,那家缭梦居刚从江南进了一批货来呢,客官不妨去那里看看。”
掌柜自然是人精,他看李韫善眉间越蹙越紧,立刻说了重点。
李韫善只觉得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转身就走。
周祯好笑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跟了上去,临走前微微侧首看了眼掌柜。
他眼神平静倨傲,看得掌柜心头一惊,再想看时,周祯已经走出门了。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居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声喘息后,他从后院出去,朝着织景巷深处走去了。
李韫善脚步飞快。
“慢点,等等我。”周祯走在后头轻唤。
李韫善转过身,默不作声地等着他跟上,才有些不悦道:“你方才作甚阻止我杀他,那掌柜一看便是与付平闻之类勾结的人。”
周祯笑着点头,他平复着呼吸,才道:“正是如此,才不能杀他,商人趋利,织景巷中既然有人家卖妆花缎,他明知道赚钱为什么不卖,定然是背后之人不准,既如此,他知道我们要找妆花缎,也就是与江南布庄交好的人家,那会做什么?”
“去找背后之人。”
李韫善一点就透,她想杀掌柜完全是被付平闻和姚尚礼冲昏了头脑,认为那掌柜与他们一样,都是欺侮平民百姓的该死之人。
忘了那掌柜看着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做得是助纣为虐的事,自然不会直面他们。
若是她杀了掌
柜,恐怕今日是抓不到李诚善了。
不如放他去钓鱼,才算是物尽其用。
李韫善的步子缓慢下来,跟着周祯走在织景巷中。
她素来敏锐,感受到两侧商铺中,透过门射来带着恶意的视线。
她刚从第一家铺子出来,这些人都像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俨然那第一家的阵营居大。
好在这些商家中并没有混杂着官府之人,并无人敢随意出手。
李韫善和周祯越走越深,就快到巷子尾了,这里的几家铺子倒是实打实地关着门,门后也没有视线,应该是无人了。
李韫善走到其中一间,透过窗户往里头看去,一片狼藉,灰尘堆积,像是已经荒废很久。
“别看了。”周祯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
李韫善猜得不错,这些铺子的掌柜恐怕就是那些不愿意屈服付平闻的人,店铺空置,他们生死未卜。
李韫善被他牵着走进缭梦居。
缭梦居不像是个布店,反倒像是家香料铺子。
他们甫一走入,就闻到了别致的香味。
“客官要买些什么?”温柔沙哑的女声从内室传来,两人纷纷侧目望去。
一只素白的手掀起帘子,手腕上那只碧玉镯子顺着动作滑落,皓腕凝雪,李韫善只觉得如此手腕定当出自一位素雅美人。
谁知从帘子后头走来的女子,姿色平平,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就是看一眼便会忘记。
李韫善在心中懊恼,她怎能无端揣测女子容貌
。
“掌柜这里可有牡丹纹妆花缎?”她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听出了一些抱歉的意味。
许是太过明显,周祯听出来了,掌柜也听出来了。
她捂着唇轻笑两声,“客官不必抱歉,我这幅容貌可是帮了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