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亭前,李启还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他本应该去执行李韫善交代他的事情,可是……
他听见了赵恣绾的惊呼声,然后是她婢女的哭喊,以及女子们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不该管的,马上,她那位命中注定的夫君就会路过花园,救上落水的她,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李启不断地在心中劝诫自己。
可眼睁睁看着赵恣绾的手在冰冷池水中慌乱拍打,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那些贵女们已经觉着无趣离开了,她唯一的婢女不会凫水,只能去找侍卫求救。
李启默念着,天命不可违,不可违,可若是违了,又如何?
他飞身上前,脱下外袍,扑进池水。
池水虽然不深,却十分冰冷,像针刺进骨头里,李启看见她的唇色已经发紫,连忙将她搂进怀中。
赵恣绾紧紧攀附着他,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李启的怀中。
凛冬已至,她却穿得如此单薄,池水浸湿了那薄薄一层外衣,透出她姣好的曲线。
李启不敢低头,只能奋力地带着她游向岸边。
赵恣绾似乎失去了意识,李启无奈,只好抛开顾忌,按压着她的胸口。
水从她的嗓子眼里呛出来,赵恣绾那双明亮的杏眼总算是睁开了。
“三公主?三公主,可还清醒?”李启见她视线迷离,以为她还昏着,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
却被赵恣绾一把抓住了手。
女子的手柔若无骨,带着池水的冰冷,没有多少力气,却紧
紧地拽着他的三根手指。
李启不知所措起来,只好仓皇解释:“我路过此地,听见你呼救,便救了你,上次……你告知我将军去向,我……还未感谢你,便当是我的……我的报答。”
他原是个能说会道的,不知为何看向赵恣绾的时候,总是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赵恣绾被冻得瑟瑟发抖,李启连忙将她裹进自己的外袍中。
男子的外袍宽大温暖,他本就是李韫善身边的得力干将,待遇自然不差,就这狼裘,也是价值千金。
赵恣绾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她怔怔地望着李启,半晌才道:“是你啊,飞鸾军的副将。”
“是。”李启僵硬道。
赵恣绾轻笑了一声,“叫你看笑话了。”
李启见她语气中毫无抱怨,甚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般遭遇,还是问道:“你是三公主,天子之女,她们怎敢如此对你?”
“天子之女?天子之女也分尊卑。”赵恣绾淡淡道。
“我母亲不过是乐妃的一个宫女,在她有孕时爬上了龙床,偷偷生下了我,陛下觉得被人算计,乐妃觉得丢尽颜面,我母亲连个位分都没有,就被随意寻了个错,赐死了。”
“即便皇后慈悲,但这宫中之人,大多狗仗人势,无依无靠,自然只能任人欺凌。”她笑起来明明如此天真烂漫,过得竟是这般日子。
李启不敢想象,他以为赵恣绾虽不受宠爱,却毕竟是个公主,不然怎
会嫁给那位世子?
“今日宫中可是请了什么人?”他唐突问道。
赵恣绾虽惊讶他问话没头没脑的,却还是耐心答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但因为陛下病重,并未大肆操办,只是请了些都城世家前来赴宴。”
李启注意到,她甚至都未曾叫一声父皇,对她而言,赵王只是帝王。
“你可认识谁家的世子?”他忍不住问道。
赵恣绾摇头,突然又点头道:“似乎是认识一个,幼时有个世孙进宫不甚迷了路,我带着他回了宫殿,后来听说他父亲广平侯世子早亡,他承袭了世子之位,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前些日子路上碰见个找事的,说是什么世子,我便随口问问。”李启胡诌道。
“三公主!三公主您还好吗?!”赵恣绾的婢女总算是求到了人,带着侍卫过来了,却发现公主已经被救了上来。
“我无碍,多谢飞鸾军副将救了我。”赵恣绾想摆手,却被包在狼裘中动弹不得,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婢女连连道谢,又谢过她请来的侍卫,这才松了口气,“奴婢扶您回宫。”
赵恣绾点头,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方才在水中磕了脚踝,已经肿起一大块,渗着血。
“三公主!您受伤了!”婢女啜泣,“奴婢这就去请医官。”
“罢了,咱们请得来什么医官,扶我回去歇着吧……”她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裹在狼裘里抱了起来。
“你这样怎么回去
,我送你。”李启听不下去了,他头一次觉得心口如此酸疼,仿佛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
赵恣绾面上一片茫然,听见他说指路,便乖乖地告诉李启她的寝宫。
说是寝宫,不过是一处偏殿。
如此天寒地冻的,她宫中连炭火都不生。
“皇后和太子知道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