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祯听见巫璃的声音,连忙起身,不留神踩着了长袍,摔了个正着,也顾不上膝盖磕在床前台阶上,就要上前去看李韫善。
还未等他掀开帘子,巫璃已经端着清水碗和黑盅出来了。
“她如何?”周祯立刻问道,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太紧张已经嘶哑。
“还可以。”巫璃将清水碗中的嗜血蛊虫递给周祯看。
蛊虫吃饱了血,黑色的壳上还沾着新鲜血迹,肚皮胀的透明发亮,隐约看见里头殷红血液。
“这就是嗜血蛊虫,陛下可要留着?”巫璃抬眼看他,眼中神色不明。
周祯冷漠地看了眼蛊虫,将水打翻在地,蛊虫离开了水,立刻开始挣扎。
“嗜血蛊虫离了血和水,便无法存活。”巫璃垂下眼,看着翻腾的蛊虫解释道。
周祯抬脚将蛊虫碾了个粉碎,又脱掉鞋子,喊暮蝉将蛊虫尸体和鞋子一并烧了。
巫璃见状,笑了笑退出了殿门,李启诸人都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立马围了上去。
“将军如何?”李启和简追焦急道。
“韫善如何?”简荨双手合十问道。
“她如何?”陆阔轻声问道。
巫璃睁开眼,感知着几人脸上的神情,停顿了一下,才道:“蛊虫已经取出来了,将军无碍,陛下正陪着呢。”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陆阔转身便走,简荨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皱了皱眉。
“蛊虫何在?我可否拿去一观?”她回过头,确认李韫善无碍后,终于
提起兴味。
巫璃笑道:“陛下踩死了。”
简荨奋而起身,大喊道:“什么?!踩死了?我都和韫善说好要留给我!这个暴君给我踩死了?!”
她虽学习医术,却对毒物甚感兴趣,难得能在大周见到巫族蛊虫,本想好好研究一番,谁知竟被周祯直接踩死了。
“那尸体呢?尸体总在吧?”简荨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巫璃笑意更深了几分,“被陛下吩咐侍卫烧了。”
简荨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冲进去揪住周祯的衣领痛骂昏君。
简追最受不了看见妹妹如此不雅,直接一个暴栗敲在简荨脑袋上,厉声道:“别大声嚷嚷,哪里像个女儿家,我就不应该让你随军,不应该让你上无瑕山,将来怎么……”
“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兄长,你这些话说了多少年了,能不能换个词?”简荨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巫璃姐姐,我现在可以进去看韫善么?”
“什么姐姐!这是我母亲!你如何能喊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李启大喊。
巫璃反倒笑着接过了这声姐姐,“将军还在昏睡,不若等她醒了再去看望,你不是想看蛊虫,我手中这可是蛊母,可以借你观赏一番,如何?”
“甚好!甚好!”简荨有了蛊母忘了蛊虫尸体,立刻邀请巫璃去灵丹殿。
李启吵吵嚷嚷地跟着去了。
简追站在宸渊宫门口,望着几人的背影叹了口气。
“为何唉声叹气?”女子
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追立刻回身行礼,“崔……太后。”
“简副将多礼了。”崔允书回了一礼,她穿了件月白色绢纱金丝绣花长裙,露出的皓白手腕上空空挂着一只镂空莲纹羊脂白玉镯,面容清瘦,望向殿内的眼眸波光流转。
简追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道:“崔太后可是来瞧将军,她已无碍。”
崔允书收回看向内殿的眼神,落在简追身上。
夏日将尽,荷花垂落,崔允书也似乎瘦了许多,垂首时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如莹玉一般细润。
“无碍便好,那我便放心了。”崔允书欲言又止,却还是准备离开。
简追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腕,惊觉她比看上去还要瘦,他拇指与食指圈出的环套在她的手腕上,空出一大截来。
“崔姐姐,你当真要留在这宫中耗尽岁月。”简追闭了闭眼,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厉帝已死,新帝无权,我可以带你离开,寻一处安稳地……”
“阿追,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进宫?”崔允书停下脚步,也不抽手,只是静静看着简追。
她眼神似乎在透过这位高大的将军,看见她年少时在简山庄的时光。
“难道不是厉帝仗着皇子身份,硬要娶你。”简追提起周厉帝,声音都冷了几分。
“我崔家书香门第,朝中文官多是我祖父门生,我及笄那日,他曾来府上送礼,那时他不过是个不得势的小皇子,却不卑
不亢,意气风发。”崔允书笑了笑,眼角似有泪意,“我与他订了亲,不过两年,文帝去世,他竟成了皇帝,立我为后,本是郎情妾意,花好月圆,只是在这深宫中,无人配拥有一心一意的爱。”
“但是,阿追,我忘不掉,忘不掉我们曾经游历的山水,他亲自挖的莲池,我们的第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