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宫主殿内,李韫善托着下巴垂眼看着面前的一卷卷竹简。
这些都是周祯找给她关于过去官员选拔的记录,说是让她了解了解,也自己动手写着,他在她的基础上改。
李韫善叹了口气,看了眼不远处靠在长榻上,手边放着一盏茉莉花茶,和一碟核桃酥的周祯。
只觉得自己像个自投罗网的笨蛋,被压在这里读着枯燥的书。
李韫善将身侧的烛灯剪了芯,光蹭一下又变亮了几分,摇摇晃晃映在她的脸上,温和缱绻。
周祯余光撇见她在开小差,嘴角早就忍不住地上扬着。
直到过了一会,她彻底爬在桌上睡着了,才悄声上前。
女子的脸压在书册上,她也不觉得难受,白皙的脸上都已经压出了印子,红唇微启,睡得安稳香甜。
周祯感叹,如此美艳的面容睡着了怎么就乖巧起来了。
他俯身将人揽进怀里,一把抱起,送去了床榻上。
等李韫善睡醒起来,夜色已经不算浓郁了。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有些迷糊,她怎么在床上,昨夜明明还在书桌前,周祯还在边上偷懒。
她打着哈欠起身才发现,周祯还没走,他伏在案上,睡着了。
手边是一卷卷写好的章程,字迹遒劲,笔锋犀利,都说字如其人,李韫善却觉着周祯这手字和他长得倒是不太一样。
她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周祯,睫毛浓密,残烛摇曳,一排鸦色的阴影落在眼睫下。
李韫善心尖发痒,
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睫毛。
一寸一寸靠近,指尖将将要落下,倏然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想做什么?”他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带着朦胧的睡意。
睁开的那双眼睛却是已经清醒,闪着几分笑意望向她。
李韫善猝不及防,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未曾想他不放手,李韫善不想弄伤他,只能瞪了周祯一眼,“看见一个飞虫落在你脸上。”
周祯不言,满含笑意的眉宇间,仿若繁花盛开,令人心醉。
李韫善见过他杀人的模样,也见过他与卢太妃争吵的模样,明明话语冷漠如寒冰,面容却平静冷淡,而一旦面对着自己,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便温和起来。
她心跳得很快,李韫善呼吸渐渐深了起来。
她不再挣扎,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周祯的脸。
李韫善出其不意的举动完全惊住了周祯,他桎梏她的手都不自觉地卸了力道,甚至有些惶恐不安起来,“怎么了?”
李韫善摇了摇头,她微微俯身,又贴近几分,声音呢喃,“周祯,你知不知道你生得很好看。”
她话音未落,唇瓣已经贴在了他的唇角,咫尺距离,呼吸相闻,周祯呆住了。
待他回过神,李韫善已经站起了身,翘着嘴角离开了。
周祯恍然失笑,到底是谁生得好看,勾得他失了神。
直到李韫善在朝堂上捂着心口摔下去的时候,周祯还以为她是在引着自己上当。
谁知他上前的时候
,李韫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
朝堂混乱,朝臣们看着李韫善苍白脸色,只在心中骂着是天谴。
周祯慌乱搂着她,叫夜临去把简荨带来。
暮蝉已经疏散了群臣,带着承影赶了过来。
“小姐怎么了?不会又中毒了吧?!”承影心急如焚,扑在李韫善跟前。
简荨来得很快,她已经备好了针,搭过脉就开始行针。
李韫善嘴角的血越来越多,她像是要将五脏六腑的血都吐出来,简荨的额头上开始冒汗,觉着越发不对。
“她的脉象正常,不是身体缘故。”简荨指尖开始颤抖。
李韫善睫毛翕动,紧锁着眉头睁开了眼,她靠在身侧的手指艰难地拽住简荨。
简荨立刻俯身,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交代道:“密园……”
简荨恍然大悟,立刻起身,“陛下,您把她送去寝殿吧,我去解决。”
周祯抬眼,声音竟在微微颤抖:“她……”
“给我一个时辰,我保证她完好如初。”简荨笃定道,她自诩天赋出众,师从神医,连她都看不出的病症,定是歪门邪道。
“李启在何处?”她问承影。
承影飞快道:“启将军近来都在景明街。”
“好,照顾好你家小姐。”她步履匆忙,在宫中纵马长奔,那群下朝的大臣们还未走到宫门口,便见她飞驰而过。
“那好像是神医之徒。”
“连她都救不了了,摄政王看来是没戏了。”
“要我说就是报应,谁让她非要违背天道,
你还记得祭天坛上的催命香吗?”
“谁能忘记,怕是惹怒了上天。”
“……”
景明长街上安静得很,简荨在后门墙上一处被树荫掩盖的地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