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李韫善冷笑一声,“陛下若是真觉着本王不喜,大可交给本王处置,千里迢迢送去行宫,莫不是怕本王弄死他?”
周祯微微蹙眉,作西子捧心,眉宇间满是悲切,“摄政王便是如此看朕?”
“别演戏了。”李韫善眼角抽了抽,不忍直视。
周祯瞬间收起那副可怜模样,又勾起唇角,“摄政王可要留下用膳?”
“不了,本王怕明日又被下毒,简副将有事,本王这边走了,陛下好好修养,免得让朝臣忧心忡忡,以为本王时刻便要篡位。”
李韫善这番话说得是丝毫情面都没留,周祯的眼底都笼上了难堪。
“告辞。”
周祯愣怔地望着李韫善离开的背影,暮蝉有些心疼,摄政王怎么就看不出陛下的情谊呢?还非要说这种惹人伤心的话,要不是陛下,摄政王都不见得能捱过这场病。
虽说是卢太妃搞的鬼,可卢太妃连陛下都不顾及,又怎会听他的话?
……
宸渊宫书房内。
简追愁容满面地捧着一封折子,见李韫善进来,连忙问道:“这可是长公主的折子,末将实在不知如何处置。”
“说了些什么?”李韫善脑子里还印着周祯那副被伤了心的模样,一时间语气都烦躁了几分。
“说……”简追咬了咬牙,“驸马染病,公主府中无暇顾及郡主,能否让郡主进宫修养一阵,待驸马病好了,便将郡主接回去。”
“……”李韫善的脸上
只写着“不要脸”三个大字。
简追知道她最是厌烦这些京中女子,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譬如这位灵芳郡主,便是头一份。
京中女子皆以才学为尊,总觉得女子就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如李韫善这般舞枪弄棒的武将,更是被她们嗤之以鼻。
加上李景善便是那种弱柳扶风的小白莲,李韫善更是对这群女子避而远之,唯有太尉家那位痴心武艺的独女,倒是可是说上几句。
“向灵芳又要做什么?”李韫善眸底染上一片厌恶。
前世萧乾篡位后,宫中就开始选秀,这位灵芳郡主便是第一个被送进宫来的,萧乾更是劝她,郡主为妃,怎么说都是妾室,待她一年后封后仪式一成,这些莺莺燕燕皆由她说了算。
李景善更是传来李衡盛的话,让她为人妻子,不可善妒,李韫善百般不愿,还是接受了向灵芳的进宫。
谁知向灵芳飞快有了身孕,更是在她封后前半月,诬陷她下了药导致了流产,萧乾气急,几乎就要将她送进冷宫,最后还是李景善哭着求他放过姐姐,更提醒他,曾经的誓言。
原来,那誓言是立李景善的海誓山盟,而非她出生入死,换来的后位!
怎么,今生萧乾无望,还想着进宫,怕不是惦记上周祯了?
如此,她便看看,这位郡主还能不能在她面前耍出前世的手段。
“传本王令,派飞鸾军‘好生’护送灵芳郡主入宫,至于住处
,郡主与陛下乃青梅竹马,便安置在金鸾宫附近的奇文轩。”李韫善将写好的旨意递给简追。
“那驸马的病如何处置?长公主请过王太医,王太医说是瘟疫,但并未告诉长公主,只是给了简二的方子,说是热症。”简追问道。
“瘟疫?”李韫善直觉奇怪,却还是先下令,“让简二把药方散布到城中各个药堂去,就说是清热解毒的神药,郁城瘟疫一事,不准任何京城人士知道。”
“是。”简追领了令便去了。
李韫善一人坐在书房中,思绪万千。
周绛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因在朝中看上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议郎向绪宁,而向先帝请求赐婚,纵使驸马须得放弃官职,向绪宁还是和公主成了婚,婚后有一女,便是灵芳郡主。
“向绪宁得了疫病,不应当啊,卢太妃千辛万苦寻来的翡翠茶具直接就送进了宫中,城中也再无其他人染病,为何会是向绪宁呢?”
长公主府……
竟是在景明街上!
李韫善陡然想起,长公主府占地庞大,正门在和归街,但是后门却是落在景明街上的!
难道那日李启看见的院子是长公主府上的偏院?
李韫善神色几番变换,眼底慢慢浮现出难以识别的复杂之色,却又逐渐平静下来。
事情还没有定论,她必须亲自带着李启去看一眼。
若是那人真的来自长公主府上,究竟是周绛,还是向绪宁也未可知。
李韫善想起
前世萧乾带着她抄了长公主府,万两黄金,千种珍宝,院子内曲折离奇,处处藏着机关暗室。
她早该知道,那里不是什么简单之处!
“承影,叫李启过来。”
李启踏进书房的时候,李韫善正伏在桌案上画些什么。
偌大的桌案,她将奏折全都推撒在地上,只留下了一张巨大的空白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