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子……”
李韫善半梦半醒间,微微睁开了眼睛,水雾迷蒙中是周祯那张苍白的脸。
周祯立刻醒过来,泡了一夜冰水,他额角一抽一抽地疼着,但还算神智清楚。
“李韫善?韫儿?”他轻轻拍打着李韫善的肩膀,她却只是半睁着眼睛,做不出回应。
她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周祯贴近她,才听见那几声“周太子”。
“没良心,自己扶我上位,心里还把我当太子。”周祯没好气地戳了她脑袋两下。
“萧乾……你怎能如此……”李韫善眼角滑落泪珠,周祯沉默了下来。
她心中终究还记着萧乾,才会在如此病重时刻还念着他么?
周祯看着身侧的少女,她已经被这场病折磨得筋疲力尽,衣服都被虚汗浸湿,眉宇间因为紧皱出现了一道痕迹。
周祯伸手扶平了那道皱褶,那人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她掏心掏肺地爱这些年,如果换做是他,定不舍得叫她皱一下眉。
“李韫善,你最好给朕忘记他。”周祯咬牙切齿地在她耳朵上落下一个咬痕。
瘟疫靠唾液传播,他想起那日在乾寰宫内,李韫善落下的吻,女子的唇柔软甜蜜,却浅尝辄止。
待她好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真的吻。
……
王太医日日来请脉,周祯不放心旁人,承影更不放心周祯,于是也每天跟着进来看一眼李韫善。
汤药只是吊着那口气,李韫善的状态越来越糟糕,郁城的
瘟疫也日渐外溢,奏折堆积在书房,已经如同一座小山。
卢太妃知道周祯亲自服侍李韫善,更是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陛下,臣想请求亲自去一趟郁城。”王太医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周祯正在给李韫善喂药,闻言手一顿,“怎么说?”
“郁城情况日渐糟糕,昨日臣徒弟来报,说已经有病者外逃,导致瘟疫外泄,若是不早日研制出药方,怕是……”怕是大周要亡。
王医生话已至此,周祯已经了然,“郁城危险,你执意要去吗?”
“臣祖上五代医家,为人医者,心存仁心,这都是臣该做的,否则愧对祖宗,愧对医者仁心。”
“说的对。”门外突然传来清冷女声。
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年轻女子,拎着一只木箱子径直走进了内殿,身后还跟着焦急的简追。
“简小姐!”承影喜出望外,飞奔上前,“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简荨生着一双和简追相似的眼睛,女生男相本会粗犷硬朗,她却不是,反倒因为淡漠的神情,高挺鼻梁,变得英气又清冷。
“我上旬收到李启的信,回了趟昆仑山,便想下来见见韫善,谁知走到半路,就又收到了你的信。”简荨一边解释一边搭上了李韫善的脉。
“瘟病四五日,身热腹满而吐,脉细而弦强者,十二日死。”简荨朱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是勾住了在场所有人的
心。
“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承影声音颤抖着,她一把揪住王太医的领子,“你不是说汤药起码能吊住小姐的命?!”
王太医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承影,放开他,不是他的问题。”简荨将承影拉开,对着王太医道:“我听见你说要去郁城,我与你们一起,我有昔日廊州时疫的救治药方,但此次郁城瘟疫有所不同,患病者脉沉涩细小,与往日不同,我需要病患试药,研制新的药方。”
王太医瞪大了眼睛:“你有廊州时疫的药方?!可药方当初已经遗失?我……我能否一观?”
“药方是我偶然所得,你想看自然可以给你,但是时间紧迫,赶紧上路。”简荨并不藏私,她看着周祯隐没在被角下的手臂上冒着青筋,轻轻皱了皱眉。
王太医连忙答应,拎着药箱就冲回了太医院,他早就命徒弟王诺整理好了行李,此刻就能上路。
简荨重新开了药方,交给承影去熬药,偌大的寝殿人声散去,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就是周太子?”简荨直接坐在了李韫善床榻边。
周祯并没有起身,李韫善还倚在他怀中,正一口一口喂着药,李韫善吐出来,他仔细擦去,继续喂着。
“我曾在南疆听说过你的名字,大周太子,聪颖绝伦,定能匡扶朝政,带着大周走向正轨,你说是吗?”简荨并不恼他没回,自顾自地说着。
“她在南疆睡着最潮湿
的草垛,吃着最坚硬的干粮,要说是为了萧乾那个畜生,也不全是,不过是担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心,念着达则兼济天下的书,看不得百姓遭受着周王的暴虐之道。”
“周太子,你并不知道那些边疆的险恶,我并不认为一个眼中没有百姓苦的人,能做好一个皇帝。”
她一口一个周太子,毫不顾忌周祯的颜面。
周祯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