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校医院。

值班医生穿着拖鞋晃荡过来，明显已经要休息了。

他坐到椅子上：“怎么弄的？”

冯峥说：“玻璃划的。”

“坐那。”

大夫在他腿上扫了两眼：“没事，消消毒就行了。”

冯峥问：“不用缝针吧？”

“不用。”大夫拿过酒精和碘酒，开始处理伤口。

“会留疤吗？”

大夫抬眼看看他：“那肯定留啊。”

冯峥一声叹息。

孔焕希一笑。

冯峥侧目：“你笑什么？”

“你又不选美？”

大夫噗嗤笑出了声。

冯峥砸吧砸吧嘴，没说话。想想，孔焕希说得倒也有道理。

处理好伤口，大夫又给冯峥开了点药，甚至都不需要包扎，就让他走了。

出了校医院，孔焕希扯过自行车，跨了上去。

冯峥属实不想在经历来时的尴尬：“你先回去吧，我想走走。”

“身残志坚？”

“你管？”冯峥一瘸一拐顾自走了。

孔焕希骑坐在自行车上，两只脚像船桨似的来回拨弄，跟在冯峥身边：“你真打算走回去啊？挺远呢。”

冯峥斜他一眼：“要不你先骑回去吧。还得还给白娘子呢。”

“急什么，大半夜的，他又不用。你是小青啊？自己都瘸了，还想着你姐姐呢？”

哪跟哪啊！冯峥嗤笑一声。

校医院对面有一个小花园，但是没有花，只有树。

树木掩映着一条一人宽的小路。斑驳的树影与真实的树枝交杂在一起，暧昧又阴森。小路的尽头，便是篮球场。

冯峥略一驻足，朝小花园里面看看。一块他还没来过的地方。他信步迈进去。

孔焕希叫他一声：“不是吧你，大半夜的，倩女幽魂啊？”

冯峥头也没回：“你哪来那么多影视角色？”

孔焕希叹口气，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儿。

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快走了几步，跟上冯峥：“这个小树林，白天看着没什么感觉，晚上还挺瘆人的。”

冯峥指指篮球场：“你们在这打球？”

“对啊，体育馆场地少，根本排不上。你会打篮球么？”

冯峥摇摇头。

孔焕希一声唏嘘：“真是白瞎了你这个身高。”

他一笑：“但是我感觉你挺有意思的。”

“我？”冯峥一愣，“我能有什么意思……”

“你会脸红啊！”孔焕希哈哈大笑，“要不谁大半夜陪你在这晃荡？我第一次看见会脸红的男生！”

冯峥一皱眉：“都说了我没有。我没让你陪。”

孔焕希贴上来，发出一长串的“啧啧”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见哥身材太好了，给你看蒙了？”

冯峥心里咯噔一下，像只老鼠被踩了尾巴。

他一扬手，极不耐烦：“你有病吧！往那边走！离我远点！”

孔焕希停下脚步，瞬间没了表情。

冯峥瞥他一眼，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但也知道自己的草木皆兵肯定把他吓到了。

他忙躲开孔焕希的目光，补充道：“那个……你别撞到我……”

孔焕希盯着他，倒退着走了几步，突然笑了。

他拉着长长的尾音：“你……现在……就叫做……欲盖弥彰……”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跑去了篮球场。

冯峥想辩解什么，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蠕了蠕嘴唇，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篮球场空空如也。大灯已经熄了。网篮孤零零的，随风飘荡。

冯峥在木制长椅上坐下，盯着膝盖下面的伤口，回想着这两天的生活，可谓鸡飞狗跳。

他好一通颓丧，刚开始的新生活就被搞得七零八落。

孔焕希打了个电话，跑过来：“放心坐吧，老周说，他跟宿管打好招呼了，给咱们留门。”

冯峥点点头，沉吟道：“周全……真是周全啊……”

“你怎么不说我周全？”

“你不是姓孔吗？”

“诡辩……”孔焕希斜眼看他，切了一声：“听老周说，你喜欢搞文艺？”

“老周说的？”

“对啊，文体不分家，他天天挂在嘴上。你要进文艺部吗？”

“没有。这也是老周说的？”

“这个不是，这是我问的。”

孔焕希站起身，胡乱拉伸着：“那你会跳舞么？弹琴呢？”

冯峥默然：“半吊子吧。”

“不可能，他们说你什么都会。”

“他们瞎说的。”

“别谦虚，”孔焕希一扬手，一脸坏笑，“来，给哥跳一段。反正这又没人。”

冯峥无语：“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