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薄薄的证书，饱含了大学四年的生活，无论是喜是忧，中间发生过什么，从拿到这两本证书开始，仿佛都不重要了。曾经吵架撕逼到彻夜难眠的舍友，也可以相视一笑，说一句有缘再见。曾经吃饭上课去图书馆都要腻在一起的小闺蜜，也各奔东西，这辈子大约都不会再相见。

孟之楠从未觉得如此落寞，她站在天平楼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手里拿着自己那两本毕业证和学位证，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伤感归伤感，于皓交代的任务她还没有忘记。她特意选了中午最热的时候去领于皓的证书——人少，导员都说了不得代领，你难道非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人家上眼药吗。

办公室里只有导员和帮忙发放证书的一名同学，孟之楠敲门进去，点头问好：“李老师好。”

李导员发了一上午的证书，一会儿这个说自己毕业证找不到了，一会儿那个说学位证上的封皮没封好，忙的他满脑门子官司，这会刚闲下来。好在他是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看见孟之楠也是笑着：“我记得上午把学位证和毕业证都给你了呀，怎么又来了，你可别说丢了，这东西我也没第二份。”

孟之楠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心情不错，看来这事能办，便道：“瞧您说的，这要是真丢了我也不好意思来啊。”

李导员坐下，随手从桌上拿了两张纸扇风，额上沁出秘密的汗珠在风下微晃：“听说你考上江州公务员了？”

孟之楠点头：“是，江州检察院，检察官助理。”

李导员颔首，眼神中颇有几分欣慰：“挺好的，小女孩去外面当律师难，回家当个公务员是最好了。”

孟之楠讪讪一笑：“老师您别笑话我了。”这工作原也不是她的本意，想当年孟之楠一心读研深造，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线城市英姿飒爽的女律师一名。可惜事与愿违，每天五点起床复习到深夜的考研大业，最终以未过国家线连调剂资格都没有的成绩惨败告终；倒是陪跑舍友参加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和公务员考试，高分通过一举中第。遥想当年考研成绩刚出，她还坐在这个办公室哭了好几天，抹的李导员身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还没给人家洗衣服。

命运就是这般会捉弄人，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抵就是她了。

李导员只是笑，他见过许多学生，这些年来就业形势不好，孟之楠已经算佼佼者了。

见人笑了，孟之楠连忙趁机办事，将于皓的事说给他听：“老师，我是来帮于皓取毕业证的。”

李导员笑还没来的及收回去，立时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你们这些孩子，都说了不得代领。”

孟之楠凑上去卖可怜：“今天律所通知他去入职培训，您也知道于皓那个成绩，有个地方要他是多不容易的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他哪敢不去啊。”

话虽这样说，导员还是不满：“不是我故意刁难不给你们，这多重要的东西啊，这辈子就这么一份，弄丢了谁也再变不出来。他胆子大敢叫你来拿也就算了，你也真敢听他的，真给他弄墨迹了，你是负责还是不负责，都快工作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什么都敢答应人家，以后你工作了也什么都答应别人吗……”

嘚嘚嘚嘚嘚嘚嘚嘚，话匣子一打开，真是难以再合上。孟之楠从小便得出的一条结论今天再次得以验证——每个男老师心里都藏着一只唐僧，唠叨起来，比女老师还过分。

她赶忙从档案袋里抽出于皓给的身份证复印件、授权委托书和免责声明——免责声明明确写出，如果在代领、传递证书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于皓全权负责。这份免责声明书，孟之楠也是昨晚下了高铁才发现的，不得不佩服于男人的远见与机智。

三份文书出手，立时堵上了李导员的嘴。他拿过来看了半天，还是不放心：“你给于皓打个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孟之楠看了眼时间，想着昨天半夜于皓才到的京山，这个时候补觉也不知道睡没睡醒。算了，少睡十分钟和领不到毕业证比起来，谁轻谁重相信他自己心里有数。

按下视频通话，她将手机直接塞到李导员手里。

从江州到京山，于皓开了十三个小时的车，晚上十点多才下的高速，到酒店已经凌晨，收拾收拾睡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手机响起时，他整个人还在睡梦中挣扎。

“咋了啊。”看见是孟之楠的电话，他眯着眼点了接通：“老李头不给……”

当看见电话对面出现的李导员大脸时，话音戛然而止。“老李头”不算太老的脸上挂着的满是不好看。孟之楠离得近，听得真真切切，也看的真真切切——李导员脸色已经开始发绿。

“好久不见啊李老师，毕业快乐毕业快乐。”于皓连忙往回找补，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赤裸的上半身白的反光。

李导员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是你让孟之楠帮你取毕业证的？我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

于皓挠挠后脑勺：“没忘，这不计划赶不上变化吗，那好不容易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