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畔。

那辆简红尘送来的华贵马车早就被推进了大河之内。

实在是太惹眼。

这二人本来真的是要往北走的。

可他们的画像比他们还快的张贴满了世间。

二人无奈，不敢进城招摇。

改了水路。

避过巡查，上了一艘往渭水开的大船。

顺着渭水一直往西。

而后沿着汉水一直向南。

顺着汉水一路来到了这广汉郡。

又遇着码头盘查。

二人跳进河里，游了半天。

这才堪堪上岸。

马达身上的残破重甲也早就被抛弃。

二人换了农家麻衣布袍。

尽可能的轻装上阵，一切从简。

马达上岸打量几眼，四下无人，回过头去嫌弃的瞧了一眼林九难。

林九难的伤口被江水一泡，又开始渗出些血水，隐隐作痛起来，但马达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军伍之人因为这么点小伤扭扭捏捏，就是丢人。

他先是找了些枯草木枝，把他们仅剩的两把刀塞进去，捆成一团，做成农家拾柴的样子。

这才扶起林九难来，二人顺着河岸，找了一片小树林。

走进去，捡拾木柴，点起一座小火堆来。

一边烘烤湿透了的衣衫。

一边从怀里摸出最后两张饼子来。

那饼子干透了以后坚硬无比，若非真的是饿，谁都不会想尝试味道的。

把干巴巴的烙饼也架在火堆上稍微烤制。

马达终于开口道：“我们已经没有余粮了，再不进城的话，我们就只能祈祷老天爷赏饭吃了。”

身上水珠被林风吹拂，最是寒冷。

林九难有些发抖，双手探出，在火苗上方寻找合适的高度来取暖。

“先前途经武都郡的时候我们靠过岸，刚一进城就看到了你我的告示，你不是也看到了？”

马达冷哼一声：“就那画上的鬼怪样子，真能认得出我们来？”

林九难嘴角一抽，回忆了一下，心想那些画师大概是拿脚来画画的，把他们二人画的像山匪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能不进城最好。”

马达扯过一边的饼子，撕下半块来塞进嘴里，哪怕是烤制以后，依旧很是坚硬，马达咀嚼一阵，最后艰难的咽下去：“既然如此，就顺着山林夜路走吧，寻个山村也好，只是要走到何时，才能算是个头？”

林九难也不知道，只是想起了些往事：“一直往前，直到走到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要出大夏？”

“不，只是前路未知，一直向前走，虽然鲁莽，但没准儿有效。”

马达点头应下：“再往前是蜀郡。”

“西蜀旧地？”

“怎么？五十年前是一家？”

林九难的故乡和蜀国旧地可扯不上什么关系：“齐先生偶然间提过一两句。”

马达恍然道：“差点儿忘记了你还有个文师。”

林九难笑笑不语。

马达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既然云中郡去不了，那你说，我们去投靠书院怎么样？”

林九难想了想：“老爷子说书院现如今状况不太好，更何况书院又身在京都。我们不可能再返回去，就算我们回去了，我想书院也不敢收下我们的。”

马达想了想也是，不再说什么，沉默的撕咬烙饼。

等到衣衫差不多干了，二人也就穿戴整齐，继续上路，顺着山林小道向前……

这么一走就是半天。

直到天色渐晚，夕阳与晚霞满布的时候，才瞧见了远处一道炊烟袅袅升起。

二人心里大喜，急忙循着炊烟一路找过去。

就瞧见了那家开在荒郊野外的茶厮。

自然不肯放过。

二人走到门口，四下打量几眼，走进店内。

那店内本有那么两三桌客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人，桌边也多携带着武器。

原本喧闹异常，吆五喝六，看到这二人到来，陡然安静片刻。

马达倒也没太在意，这荒郊野外的破店，正常人家谁人敢进，有些江湖客不是寻常？

把背上扛着的草垛放在桌旁，拍打着桌面急促道：“店家！快把好酒好肉端上来！”

店家是个中年壮汉，从灶房里探出头来，脸上猥琐的笑容满布：“好嘞，爷您稍等……”

林九难倒是多了个心眼，留了不少精力打量观察着周围客人。

毕竟那些客人正不断的偷偷投来几道目光。

店家终于端上些吃食来。

毕竟只是个茶厮，食物虽然也有，但种类实在不多。

四个小碟，一份不知晓什么类型的肉，但看颜色微红似乎是鹿肉。

其余的则全部都是素菜，一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