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难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红尘扬起车帘，指挥马达把林九难放进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

林九难嘴角牵强的扯扯，他想起了他说过简红尘一定是个没有朋友的人。

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简红尘谈朋论友，只是干巴巴的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简红尘轻轻扯开林九难衣衫，一层一层的褪去，剥开伤口。

那箭支头部有倒刺，被马达这个憨货直接拔出，带出了不少血肉，伤口很深。

简红尘探下些身体去，低头认真的帮林九难处理着伤口。

林九难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但被简红尘垂落下来的几缕碎发打了嘴角，又安静下来。

他探头看去，简红尘的脸庞离他很近。

她很漂亮，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如今对林九难不再那么横眉冷对，美艳异常。

再向下看去，透过微微垂下些弧度的领口，一抹深邃的雪白……

心里直呼罪过。

他又开始念起静心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简红尘听着他的喃喃，这厮真成了个牛鼻子？

疑惑的低下头看了一眼，面色一红，手中暗暗提了几分力道。

林九难一头大汗都冒出来了，挣扎着问道：“你真会治疗伤口？”

简红尘手中的动作很是认真，随口回答道：“嗯，镜宗功法很难，尤其是身法，早些年间，刚练武的时候。

要在很多独木桩上跳来跳去，那时候总会在独木桩上摔下来，总是受伤，熟能生巧，也就学会了自己包扎伤口之类的小事情。”

小事情？

“我这可是箭伤。”

简红尘终于处理好了伤口，摸出一瓶伤药，一点点撒上去：“不也是小伤？”

林九难顿时无力反驳。

“好了。”简红尘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了拍手。

马达探着脑袋进来偷瞧，正瞧见那些七扭八歪的纱布和末尾的那个蝴蝶结，嘴角一抽，顿时打消了让简红尘帮自己也瞧瞧的想法，再度缩回脑袋去，一脸的幸灾乐祸。

林九难木然的看着马车顶端。

关于今夜，他之前觉得是自己的一场逃亡。

结果来了马达，老师的鹞鹰，最后还有简红尘。

简直就像是一群家长看顾下的小孩子打闹。

他有些低落，艰难的向上挪了挪身躯，半倚在车厢里，看着简红尘：“你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你要知道，我只是个远道而来的傻小子……”

简红尘也在思考，然后反问回来：“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是朋友呢？”

林九难想了想，不论往事如何，但说此刻，他已经足够认同这个女人了，突然嘿嘿笑笑：“现在这样就算。”

简红尘也笑起来，原来这就是朋友：“好。”

“今夜，谢谢你。”

简红尘不太同意这声道谢：“不，你要知道，若是你连走出那座城市的本领都没有，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嗯，没关系。”

远方天际边映着些红光，在幽暗的夜空里，比繁星更胜，林九难有些困惑：“那些不像是烽火，那些好像是真的起火了。”

马达悠悠回复道：“那里是军营，南军军营，我来自那里。”

“是那些边军汉子？”

简红尘轻声解释道：“人数不多，一些愣头青罢了，不然你以为你能出得来？”

林九难忽然想起了师父之前在城头上说的那些话语，他起初还不太明白，师父话里为什么那么悲观，此刻忽然明白了几分。

师父口中的那个人吃人的世间，到底是什么。

他略显低落：“这世间一向如此吗？”

简红尘也在看着那一抹妖艳的红：“棋子哪有资格选择落点？”

马达冷哼一声，在他眼里，那些红艳艳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也许和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相差无比，都是些被推着往前的无可奈何的可怜人罢了。

场面忽然安静片刻。

林九难把这些东西甩出脑袋，问道：“你呢，回去后没关系吗？”

简红尘凝眉想了想那些可能性：“托了你师父的福，我们重新变得重要起来，近来很好。”

刀圣顾念棠……

马达又开始走神，一个武夫，能到这位这等境地，夫复何求？

简红尘跳下马车，提起些裙角：“想好要往哪里走了吗？”

林九难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还是回答道：“往北走。”

简红尘顺着道：“云中郡？”

马达很认同这个想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