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对毒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医毒一家，但这个世界总是存在各种奇奇怪怪让她出其不意的毒，因而倒显得她不太擅长。

不过对蛊……这她倒真的是不甚了解。

她在现代游历四方时，听说过苗疆之蛊，但只曾亲眼目睹过一起情人蛊事件。

爱时恨不得日日不离，不爱时便轻易舍身离去。

但人的爱恨从来就不是同步的，这就是人类情绪最本质的根源，也是很多纠葛纷争的来源。

此刻上官曦退不得，更进不得，完全笼罩在被祁临气息隔绝的一方空间里，木质香味清冽出尘。

她蓦地抬眸，与祁临对视了几眼，触及他眼底看不分明的情绪时，心里不知道为何忽地有些难过。

只这么一想，她的眼里忽然就涌上一股酸涩之意，眼眶瞬间就红了，水雾涌出，她伸手一把推开他，哽咽地道:“耍我很好玩吗?”

她很久没哭了，除了她亲手放她师父离开那一晚，曾悄悄地躲在被窝里哭得想停都停不下来，直至最后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后来她再没哭过，很多人很多事都不重要，不值得她花费一滴眼泪。

但现在她发现，当你想哭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征兆的，可能就是短暂一个念头，心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心事。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抬眼看着祁临，“我知道我会做错很多事，我经常做错事，可你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你知道，你谅解或是不喜，而不是让我费尽心思地给你一个解释后才告诉我，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就是要看我演这一出。”

只这么一会，她的嗓音就带上了哭腔，轻轻软软，白皙精致的小脸只这么一瞬间就落满了泪痕。

祁临微愣，似乎也没料到上官曦是这种反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他的指尖，像是烫了他一下，让他颤了一瞬。

眼泪。

是滚烫的，带着一丝灼热。

颤着收回手指一秒，他又伸出两只手捧着她的小脸，眼神有些无措，轻手擦着她的眼泪，低声道:“不哭好不好，你没错，是我错了……”

他越哄，上官曦反倒哭得越发伤心，眼睛红得跟那只垂耳兔一样，泪水更是顺着指缝滑下，接都接不住。

“你骗人。”

“对不起。”

上官曦知道自己哭得很莫名其妙，但就是忍不住，刚才透过祁临的眼神，她莫名心里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感觉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很熟悉的感觉，刺激到了她的心脏、泪腺。

在祁临手足无措的时候，上官曦一抹眼泪，就看到了被放在旁边没吃完的糖葫芦，她哭声一下子又顿住了，然后挣开他的手，捧起了身边那只碗。

祁临指尖一顿:“……”

见她不哭了，总归还是舒了一口气，慌张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看到上官曦还残留泪珠的眼睫，祁临心里一触，叹了一口气，又伸手替她擦了擦。

看到指尖的水渍，祁临墨眸暗了一瞬，半晌道:“你体内的蛊是祁炫下的吧。”

上官曦低首，眼睫微垂，并不看他，但过了几秒又点了点头。

“别生气了，嗯?”祁临看到她别扭的神态，手臂一伸便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云华四国中，只有北邺国最擅长用蛊。”

云华大陆各国都有特点，东淮喜织，西竹崇武，南宁为商，北邺擅蛊。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历来东淮跟南宁的关系比较密切。

至于西竹国，多年前还想凭着武力进犯南宁，但被祁临带兵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先皇那时不幸崩逝，指不定还能杀到西竹边境。

而北邺国则是其余三国能不惹就不惹的存在，虽然他们兵力不足，但胜在一国上下几乎无人不会下蛊。

而且她们下的蛊令人防不胜防，在十几年前还有很多人去北邺游历，但后来发现去的大多有去无回，要不是无端死亡便是被迫不能回。

因为一旦进入北邺地界，蛊就有可能已经下在你的身体里了。

上官曦一边吃着糖葫芦，糖味入了味蕾，感觉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都被安抚了下来。

她听见祁临的解释，兀自琢磨了一会，心底冒出一个心思，抬眸道:“你是说，祁炫也许与北邺国的人暗通款曲?”

祁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淡了下来，淡声道:“也许吧。当年他才十岁，我本以为只是那魏子渊一手促成，如今看来，他倒还与那北邺国的人有来往。”

上官曦道:“新帝登基七年了，这七年你都没发现他与北邺国人接触的踪迹吗？”

“有。”祁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

上官曦心虚起来:“……”

心念一起，上官曦忽然看着祁临的眼睛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特别是这双眼睛，从她第一眼看他起，就觉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