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曦仔细回想了一下脑中残存的记忆。
原主三岁记事,所以她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
自有记忆以来,她就住在京郊外的一户农家里,那户人家是一对夫妻,本身就养有三个孩子,再加她一个,就是四个。
一男三女。
她一开始以为她真的只是农户家的小孩子,但随着她长得越来越大,干的活越来越重,受的打骂也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她兴高采烈地割了满满一筐草回来,心想她养的羊终于能够被喂饱啦,然而下一秒雀跃的心情却如同海船触礁,翻了个彻底。
她脚步停在门外,背上的箩筐草叶青青,她听到里面的妇人埋怨声:“阿曦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也没个人来接回去,不会真要咱们替他养一辈子吧?”
她在门外怔住。
又听妇人道:“那人给的那点钱哪够养一个孩子啊?早就被咱给用完了!家里本就有三个孩子,哪养得起第四个,要不是怕人找来,俺都想把她偷偷卖掉了!”
卖掉……
她瞳孔微缩,倒退几步,不敢再听,背着箩筐就往回跑。
路上不小心撞到家中的三弟,她慌忙抬头,三弟朝她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跑什么跑,饿死鬼投胎啊!”
她不敢应声,唇角颤抖蠕动,低眉道了句“我忘记把镰刀捡回来了”,便匆匆离去。
身后,三弟朝她的背影唾骂道:“没用的东西!”
她装作没听见。
那一天,她呆呆坐在河边,盯着水中的自己目不转睛看了好久,喃喃道:“所以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
上官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难得眼睛有些失神,这是原主的记忆,她往日并没有仔细回忆。
原主童年的记忆大多不怎么美好,但都如幻影一般一掠而过,唯有那一天的记忆格外清晰,连河边的水草晃动她脑海里都浮现得清楚。
好像她还在这一天……遇见了什么人?
刚想到这,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闷意,上官曦皱眉,这是原主身体残留的情感。
看来她的记忆不全。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至死难忘?
之前没察觉,如今仔细回想,好像记忆里像是残缺了一部分,河中的流水、荡起的秋千、吹拂的柳条……身边都该有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的记忆她都没有?
“想起来了?”
上官曦脑中的思绪停顿下来,她看着上官雪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对她说:“想起来就好,你最好紧紧记住了,你是有污点的人,不配活得这么高傲。别才嫁进去几天,就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凤凰,草鸡就是草鸡,永远都是!”
上官曦静默地看了溪中的倒影一眼,半晌往自己的院中走去,淡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什么情郎,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东西,大多都不怎么重要。
何必让她苦思费神?
“你在装什么傻!”上官雪却是气急,跟了上来,这时倒是不怕她的刑克体质了,抓着她的手就往一间房里走去,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小姐没证据!”
屋里,上官雪熟练地打开抽屉,首先从里头拿出一幅画,摊开给她看:“还记得这幅画吧?你回来的时候紧紧抱着,别人碰一下你就跟个疯狗似的追着人咬。”
上官曦抬眼看去,画上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年,身姿清逸,容颜矜冷,眉眼却似含着一抹柔情。
你眼中看到的人是什么样的,画出来的人就是什么样的。
上官曦脑中忽而闪过一个疑问——画他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见她不吭声,上官雪自认为是上官曦心虚了,又得意洋洋地摆出其他几样东西,“这是你给他绣的荷包,可惜了,情郎没收,回来你哭得可惨啊,父亲也因此得知你在京郊外还有一个情郎,怒急地将你家法伺候……是过去太久,妹妹连疼痛都忘了吗?”
“还有这块手帕,是他送你的吧?都旧成这样了还巴巴地不肯丢,”上官雪嫌弃地拍拍手,“不就一块手帕,是将军府亏了你不成。”
“……”一口大锅扣在头上,上官曦内心叹气,忽而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上官雪一愣。
上官曦诚恳道:“我如果说这人是年少时的摄政王你信吗?”
“你骗谁呢?”上官雪一脸见鬼的表情,尖声道,“摄政王哪是你这种人勾搭得上的!”
说完她没忍住再看了几眼画像,被上官曦这么一说,她震惊地发现好像跟摄政王还真有点像。
“我不仅勾搭上了,”上官曦理了理袖子,故意露出那一只精致的白玉手镯,“我现在还是他的王妃。要是不认识,不然你以为王爷为什么短短三天内便待我温柔似水,如胶似漆?”
话说回来,这个手镯还是她刚刚换掉那身衣服时,松露硬要给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