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柳尚青挑着竹筐由临河集回家，前筐里赫然装着一条布米袋，袋中装有五斤糙米。

柳立池昨晚送过来的菜，足有一百斤，他当时付了三十铜钱。除了留下五六斤供自家食用，其余的九十余斤他和柳听蝉都挑到了街上，换得四十铜钱，他都给柳听蝉先带回了。

今天他下棋又赢了一百八十铜钱，除了买米用去一百二十五枚，身上只余五十五枚，加上昨天剩下的，约有七十枚上下。

他计划给阿爹四十，自己留下三十。

即使刨除本钱三十，阿爹一天也攒了五十个铜钱，不少了。

由于家里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吃稀粥能填饱肚子，菜里放的油也多了，他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前几天他挑三十多斤重，上街途中还需要歇几趟，现在已经基本上不用歇了，挑的重量也来到了四十多斤。

他的双肩上，已经有痂了，不再像开始时那么疼。

没出集市多远，他看见两个少女站在一条岔道上等着他。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柳眉瑶鼻，丹凤眼，扎一条马尾辫。一个年纪小几岁，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梳着望月双髻，圆脸上有点婴儿肥，一双大眼颇为灵动，像是个丫鬟。

年长的女孩朝他福了一下，柳尚青慌忙卸了担，拱手还礼。

女孩道：“有劳公子，请问去柳家村该走哪条道？”

柳尚青道：“姑娘欲去柳家村？我正是柳家村人，你们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丫鬟模样的女孩道：“小姐，休要轻信他言，这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温管家不是提醒过我们，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吗？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那丫鬟涉世未深，当着他的面就夹枪带棒给了他几句。

“在下柳尚青，有名有姓，柳家村人。二位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可跟在我身后；若是信不过，悉听尊便。”

他自幼体弱多病，人瘦得改了形，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小丫头说他尖嘴猴腮，不像好人，他听了难免不愉。

那小姐道：“珠儿休得无礼。好人坏人哪有那么容易分辨的？公子把姓名都报了出来，如此光明磊落，非藏头露尾之辈。小女子杨方妍，欲到柳家村走亲戚，柳公子前面请。”说完，她又福了一福。

柳尚青回了礼，挑起担子，在前引路。

珠儿小嘴撅了撅，跟在小姐身边，一路随行。

这条官道上行人不多，农村人平时无事，上街赶集的人甚少，有时一走半夫，遇不到一个人也很正常。

左右是无事走路，三人难免边走边聊天。

“柳公子这是上街卖菜了？”

“正是。家中贫寒，日子过得艰难，每日卖菜换点钱补贴家用。”

“哼，信你才有鬼呢。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比娘们还娘们，你能挑多少菜去卖？我们刚才在前面那个集市上看了，满大街的菜，你怎么能卖得一干二净？小姐，他满嘴谎言，可能居心叵测，不是良善之辈。”

我靠，这丫头不要这么牙尖嘴利的好不好？柳尚青无比郁闷，免不了辩白几句。

“我有固定的客户。早上和我妹妹二人挑来近百斤蔬菜，直接送货上门，不到半小时就卖光了。我为何要骗你们？骗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好？”

“珠儿不得无礼。柳公子，动问一下，到柳家村还有多远？”

“你接着编吧。你见我家小姐年轻美貌，又见我聪明可爱，生出觊觎之心！”

“杨姑娘，此处距柳家村约有五里，小半个时辰可到。就你这小妮子，还聪明可爱？我看你就是一只小笨猪，难怪叫猪儿。”

“人家叫珠儿，珠宝的珠，可不是蠢猪的猪喔。”

三人一边走，一边闲聊，柳尚青还一边忙着和珠儿斗嘴。小丫头虽然说话有点不知轻重，倒也天真烂漫，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杨姑娘气质不俗，应该是大家千金，出门办事，怎么不多带两个随从？这个蠢丫头不能替你解忧，万一遇着什么事了，岂不是悔之晚矣？”

“你才蠢呢。我可是跟着小姐读过很多书的，还会下棋。你会吗？”珠儿说着，脸上还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本来还跟着温管家和一个车夫。温管家昨夜忽然生病了，在集上逗留治疗。车夫要留下来照顾他。听说临河集到柳家村只有五里多路，我和珠儿就决定走过去算了。”

这个社会还是比较稳定的，百姓基本上能安居乐业，极少有盗匪行踪，若是放在中国古代，足以称得上是盛世。

“小姐，他在探查我们的老底呢。温管家说过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等会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你个小蠢丫头！猜对了，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把你捉到小黑屋里关起来，放几只老鼠进去，看你怕不怕！”

“哼，我们才不怕你呢。我家小姐自幼习武，像你这样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小姐一只手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珠儿一边说着，还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