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回到家中,父母和三弟在外面干活没回来。他们得做午饭了。
没什么好想的,只能熬稀粥了。
柳听蝉推开一口盖得严严实实的陶缸,里面收藏着一个小布袋,小布袋里装着一家五口的口粮,不到三斤米。
这不到三斤的大米,是他们家最后的口粮,吃完以后,又该去东挪西借了。
可是,以他家现在的情况,愿意借钱的固然没有了,愿意借粮的恐怕也难寻。
柳听蝉摸出布袋里的一个小葫芦瓢,在米袋中舀了半天,舀出一捧米来,看看又嫌多,又往下倒了三分之一,剩余不足二两米,方才满意地倒入一个大海碗中,准备淘米。
“二妹,一家五个劳动力,一餐就吃这点米?这如何能吃得饱?如何能保证人有力气做事?爹娘做的可都是重体力劳动。”
这个季节,水田要耕出来浴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消灭水生野草,保护田地里的肥力。还必须要整好一块地,准备撒种子育秧苗。
耕田怎么也算重体力活。
“哥,家里一共就剩下不到三斤米了,吃完了以后不知怎么办呢。说不定今后一天到黑靠吃菜生活。爹娘因为借钱借多了,再想借到粮,恐怕不容易,只能节约点了。”
他心里很后悔,当时在集上的时候,不该一时嘴馋,买了几个包子吃了。那几个包子如果换成糙米,煮干饭可能不一定够,但绝对够煮一锅很稠的粥。他太自私了。
“二妹,听我的,再拿一些米出来,先把一家人的肚子填饱再说。其余的再慢慢想办法。”
“我怕爹娘会骂我,我不敢。”
“你就往我身上推好了。”
柳尚青说着,掏出二十枚铜钱,递给了柳听蝉,说道:“你把这六十多枚铜钱给爹娘,让他们先应付逼得最急的。明天我们还去卖菜,然后我再去钓他们的鱼。”
他们本来有近九十枚铜钱,可买盐和买包子用去了二十几枚,只剩六十几枚了。
临河驿的阿伯已预定了近六十斤蔬菜,那近三十枚铜钱应该比较稳。到时他手中自然会有钱。其实就算没有钱,他也绝不会输给那几个菜鸟。只是对弈之前先亮彩,这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规矩。
他既然想混在他们之中捞好处,有些规矩是必须守的。想空手套白狼,他们并没有那么傻。
柳听蝉听了,又抓了一把米,加在一起有近四两米了。
正当他们在煮稀粥时,门外一片嘈杂声传来。
他们急忙跑了出去。
柳临水背着柳王氏进了屋,见到他们二人,连忙说道:“你们的娘在田里忽然晕倒了。听蝉,快把你娘扶到床上去休息。”
柳尚青看到娘身上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老爹的背上也都湿透了。他娘的衣服上还有许多稀泥,明显是倒在了劳作之时。
柳王氏脸色卡白,双眼紧闭,她病倒了。还好呼吸均匀。他上前试了一下,脉搏也还平稳。
三弟肯定是在田里看着牛。
几个跟着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
柳听蝉把娘侍弄好,走了出来,掏出身上的钱袋,递给她爹,说道:“您快点去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柳临水接过钱袋,见里面有那么多钱,狐疑地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您不用管了,这钱来路很正,快点去请郎中过来给娘看病。”
柳临水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出去。
柳尚青来到厨房里,用凉白开水配了一碗淡盐水,估计和生理盐水差上不差下,放入一把瓷匙,端入东厢房中,递给柳听蝉道:“把这碗水喂给娘喝下去吧。”
他把阿娘扶住,斜靠在床头,柳听蝉撬开阿娘的牙关,一勺一勺的喂淡盐水。
正值午时,亮瓦里透过的光线较充足,倒也看得清楚。
两人好不容易才把一碗淡盐水喂完。没过一会儿,柳王氏悠悠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儿子和女儿两人关切的眼神,问道:“青儿,蝉儿,娘是怎么了?我不是正在田里干活吗?怎么躺到了床上?”
柳听蝉含着泪说道:“娘,您可能积劳成疾,再加上这段时间家里不太顺,晕倒在田里了。”
柳王氏道:“是了,青儿前几天遭此大劫,家里欠了一屁股的账。昨天见到猪也被人赶走了,娘一时想不过来,晚上没休息好。你们别担心,娘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柳尚青垂泪道:“娘,对不起!都怪我,害得一家人不得安宁。是儿不孝。”
柳王氏道:“儿啊,不哭!咬咬牙就过去了。你能大难不死,娘过得再苦再累,也值了。”
其间还有几个村民进来,想要讨债,可一看这娘儿仨都在掉泪,摇摇头转身走了。
郎中姓王,还是柳王氏本家的一个叔叔。他给族侄女把了脉,直言需静养一月,便可无大事,又开了几副草药,依嘱煎服即可。正在吩咐一些注意事项时,村邻柳立池背着柳尚垂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口,还没进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