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光线灰白,空气潮湿闷热,海面上飘散着晨雾,在高温下蒸腾如烟
我现在头重脚轻,口渴加上神经衰弱,睡得并不太好。
这是我的老毛病,在家码字的时候通常熬夜,生物钟颠倒,分不清昼夜。
我本来没想起的这么早,可浑身上粘稠的像是抹了一层蜂蜜,重新躺回去辗转许久也睡不着,只好作罢。
此时此刻我很想冲个冷水澡,用冰凉刺激的薄荷洗发露搓头皮。
但即便如此,眼下也要比在阳光下暴晒来得舒服,起码现在凉快点,水分流失的速度不会太快,不用受那炙烤之苦。
橡皮艇的四周朦朦胧胧,仿佛进入了仙境一般,连天空都看不到了,海面只有附近的一小块范围,平静的好像它也在熟睡中,没有苏醒。
可能因为被热空气发酵过,白一丁身上的屎味儿似乎更加浓烈,甚至到了辣眼睛的地步,让人联想到伏天的公厕。
昨天掉进自己的粪水后,只是简单的去远点的水域游了一会儿,所以味道是不会彻底去除的,无论邱舒怡怎么劝他都不用沐浴露去洗,按他的原话说用海水洗澡,洗了也白洗。
而他也特别识趣地睡在了行李箱上,没有离我们很近。
我凝视着臭烘烘的白一丁,他鼾声如雷,偶尔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几下翻身继续睡,吧唧嘴的声音像是刚吃完食物的小狗。
邱舒怡枕着两件叠好的衣服睡着,呼吸平稳,胸口拉链开的有点大,露出白花花的水气球,鼓鼓囊囊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感觉衣服都要撑破了。
我舔了舔脱水干裂的嘴唇,试图滋润上面的硬皮,可是没过一会儿就干了,开始皲裂出血。
今天是海上漂流的第三天,食物有很多,保守估计能撑两个礼拜左右,可是淡水奇缺,那几个水果根本顶不了多久,那个梨糖分多,甜的倒牙,越吃越口渴。
如果能活着回家,一定要囤几箱可乐放在冰箱。
在家的时候早上起床一定会上厕所,大小便一起,现在应该水土不服的缘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尿似乎都被高温蒸发,挤不出来一滴。
这时,一道光在我漆黑的大脑中一闪而过,突然想到白一丁的苹果还没有开动,想到这儿,口腔分泌出很多口水。
只要吃几口就可以了,到时候他生气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我打吐,他再吃进去吧?
说干就干,我悄悄地坐起身,慢慢往那颗苹果所在行李箱的方向爬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吵醒苹果的主人。
行李箱拉链声清晰入耳,好像全世界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我打开它,白一丁轻哼了两声,我停止住手头的动作,确定他没有动静后才继续。
氤氲的雾气在胳膊上盘旋围绕,好似上好的丝绸。
我握着手掌般大的苹果,它香气逼人,甜美的促使我去咬一口,我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将它放在嘴边。
“你要干啥!”
白一丁的怒吼像是晴天炸雷,我心头一颤,打了个激灵,苹果没有抓住滑了下去,任由它滚落到一旁。
“你他妈怎么想的!?”白一丁坐起身,眉头拧在一起,表情神似地狱的小鬼,“明明分好的食物你自己偷吃,幸好我他妈留个心眼一直装睡,不然苹果早被你这耗子啃了。”
他捡起苹果,用裤子擦了擦,塞进自己的裤兜。
“你放屁!”我嘴硬道,“你别血口喷啊你,我只是来这拿鸡爪子当早餐吃,正好帮你看看苹果烂了没有,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眼狼一个,我说你为啥白眼仁子多呢。”
他的黑脸已经气得通红,呲着牙半天说不出来话来,我隐约看到白一丁的牙缝中夹着黄色的东西。
“满嘴喷粪的白眼狼,”我指着他的嘴,“你没觉得牙缝里有异物吗?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屎?”
“对——”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可我能咋整,拿你的血漱口吗,我都这么狼狈了还算计我,你还是个人了?”
他说得不无道理,我一时语塞,即便再嘴硬也想不出怼他的话来,只好作罢。
雾好像散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厚重,露出灰白色的天空。
我在邱舒怡身边躺好,拿出播放器开机,耳机里的水已经彻底沥干。
随机打开了一首没有听过的英文歌,歌曲是现场版的,我不是音乐发烧友,可也能听出来这个播放器和耳机的效果,果然和手机有明显区别,声场宏大,层次分明,仿佛切身实际感受这场现场会一样。
于是我往后调了好几首,终于找到了个节奏舒缓悠扬的曲子,闭上眼睛,音乐让我浮躁的心不再悸动,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这么睡下去吧,不会有救援了。
梦中的我遨游在一片清澈的河水中。
“下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了白一丁的呼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