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柒现下心神有些乱。

自然也就没有发觉，檐淮忱话中那转瞬即逝的宠溺。

她其实还想问：他有没有趁她醉酒，对她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这人十有八九又会存心戏耍她。

不问也罢。

见她起身要走。

檐淮忱伸手抓住她，“喝了再走。”

珞柒看了眼汤盅，没喝，“我没事了，以后这些事不必费心，好好修炼就是了。”

***

正午。

凌烨来宿和峰时，檐淮忱和苏木正在前峰对打。

用的虽是流云剑法，但他们二人剑招中尽是杀气。

凌烨身形停下，在一旁看了几秒。

等那二人都收了剑，才问道：“小柒呢？”

苏木回道：“在后峰。”

凌烨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对他们道：

“切磋可以，但切磋时二位一定要控制力道。”他半开玩笑道，“别把宿和峰搞塌了。”

说罢，扬长而去。

檐淮忱和苏木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尽是漠然。

收了剑，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

后峰。

凌烨在那一片花海中找到了珞柒。

彼时她正躺在一根细细的绸条上，绸条两端拴在了两棵树上。

那绸条很细，仿佛一使劲就会断。

珞柒却安然地闭着眼，躺在上面小憩。

空中飘飘扬扬地下着晶莹的雪花。

洁白的雪落了一地，也落了花海满园。

那盛开的花朵并未因雪花的冷冽而凋零。

反而傲然于冰雪，给人一种圣洁之美，仿若盛冬中的春夏。

凌烨踩着地上薄薄一层的积雪走过去，发出轻微的踏雪声。

珞柒耳尖微动，睁开了眼。

见她醒来，凌烨笑着调侃：

“咱们小柒还真是会苦中作乐，这雪花飘的还挺有意境的，和神界的冰域有的一拼。”

珞柒捏着眉心，并未起身，侧头看凌烨，“师兄怎么过来了？”

“原本打算把我那徒弟送到你这来的，刚才我一看你前峰那动静，直接打消这想法了。”

珞柒：“怎么？”

“我怕他们两个把我徒弟打死了。”

凌烨在一旁坐下，伸手接了两片雪花，“你这做师姐的，不知道檐淮忱和苏木两个不合？”

珞柒倒并不担心这事，“他们两个天生敌对，要是合才奇怪。”

凌烨：“……”

他抬头看向满天的冰雪，“你这雪，怎么回事？神力多的没地儿使了？”

“没有啊。”珞柒懒懒开口，抬指轻轻一划，茫茫大雪顿时停下，再一划，再一次飘落，“我不过是创造了一个冰灵根。”

凌烨：“？！”

好不容易把这个消息消化完，凌烨嘴角直抽，幽幽道：

“当年我师尊没把你从苍尘师伯手里抢过来，收做弟子，真是可惜了。”

珞柒和正云这两人，一个敢做，一个敢教。

正如这冰灵根。

正常人……啊不是，正常的神，谁会这么无聊，没事给自己造出一个冰灵根，结果只是为了造雪景玩。

见凌烨满眼不赞同的神色，珞柒半阖着眼眸，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倦怠开口：

“师兄啊，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

凌烨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我谢谢你！不过我神生很长，不需师妹挂心。”

珞柒身着流纱幔云裙，衣摆繁复轻垂，现在她只轻轻靠着一条细绸，质地柔软轻盈的裙摆自然散落，随风舞动，盈白的雪花和着风的频率，顺着纱裙上下飞舞。

好一副神女沐雪图，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凌烨看着珞柒，嘴角弯起，眼底笑意流淌。

他这个小师妹，不爱修炼，又懒又佛，还偏偏是个享受主义者。

花草灵植、琴棋书画，先不论她是否真的感兴趣，但她确实每个都样样精通。

至于她真正喜欢什么？

凌烨之前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却一直都未得到答案。

神隐宗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小师妹，神界的珞柒神女，最讨厌枯燥的修炼。

更不喜欢闭关。

但真要说珞柒神女喜欢什么。

恐怕任何人都说不出来。

她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

有的时候，她眼眸明明看着面前的美景，可你若再细看，便会发现，她眼底是一片空无。

那极致的美景，半分也未曾入眼。

凌烨思绪有些飘远。

恍然想起千年前，苍尘师伯说的那番话。

——对珞柒而言，守护苍生，可以是她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