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我的小岚这么可爱，一定会被所有人喜欢的。”

小焦岚咯咯地笑着。

“不过——”

女人的手指点在他的鼻头上，“不能轻易动心知道吗？要把自己那颗留给自己最爱的人。”

“动心？最爱的人？”

女人把他抱紧了些，柔声道：“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焦岚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他猛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不痛了。

正要下床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宁初初端着煮好的热粥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焦岚下意识就将脚缩回了被子里。

她把热粥放在床头柜上，叮嘱他温了再吃。

焦岚看了眼冒着热气的白粥，冷不丁地问：“你不喂我吗？”

“……你是自己没长手还是退化到了婴儿？”宁初初很是无语地教育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吗？不要想着老是靠别人。”

焦岚低下头，语气很委屈：“妈妈以前就会喂我的。”

宁初初闻言额角直抽抽。

“你还真把我当你妈了？”

她伸出手又弹了一下男孩的额头，“小人鱼，搞清楚，你是被我圈养的宠物，想逃离这里就要做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懂吗？”

单纯的小人鱼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无知地询问：“做什么事情？”

“你不想回到海洋吗？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不想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想的话，就拿出你身为兽人的野性来。”

焦岚似懂非懂。

他看着自己的小手，完全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

他这么弱小，究竟能做什么呢？

“我不养废物，明白吗？”

焦岚搅着自己的手，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宁初初转身离开了房间。

焦岚赤脚下了床站在了地上，拿起一旁托盘上的汤匙舀了一口热粥，烫的惊叫了一声，将嘴里的热粥吐了出来。

舌头是疼的，嘴唇是烫的。

在焦岚印象里从来没有这么高温度的食物，他又开始掉着眼泪。想到少女的话又想拼命忍回去，结果越是压抑就越感到委屈。

他的眼泪如同开闸放水，难以停下。

“舌头伸出来。”

听到身后的声音，焦岚泪眼朦胧地看了过去，他仰着头，吐出自己舌头。

宁初初拿起手里的玉瓶往他嘴里倒了两三滴水，焦岚瞬间就感觉到刚才的那阵灼痛感消失不见了。

他收回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唇瓣。

唇瓣也没有刚才滚烫的温度。

“身为男孩子怎么光掉眼泪？就这么委屈？”

焦岚诚实地点头，“妈妈都没有说过我。”

“那你妈妈都会说你什么？”

“说我最可爱最棒了，会被所有人喜欢。”

宁初初把玉瓶收起，头也不抬地反问：“可结果呢？”

“结果……大家都不是很喜欢我。”

妈妈一直都在骗他。

宁初初嗯了一声，抽了几张纸擦拭地板，“你知道就好。”

“你也不喜欢我吗？”

“你自己喜欢你自己吗？”宁初初不答再一次反问他。

焦岚想了想，“不喜欢，因为大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自己。”

人鱼喜欢被赞美。

他们会把喜欢的意义放在别人身上，如果被否定，也会讨厌起自己。

“那你可真傻。”

焦岚眨眨眼，目光不解。

宁初初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她只是再一次叮嘱他等白粥温了再吃。

然后再一次离开了房间。

＊

“焦岚殿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那件事不放？”

虞美不明白为什么要重提那件事，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他现在已经成王，怎么偏偏要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呢？

“时间就能淡化伤痛，磨灭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吗？”

“真的是太愚蠢了。”焦岚冷笑，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虞美的恨意与杀意，甚至可以说是对整个鲛人族的恨意与杀意。

“如果不是我命好，我早就已经被你们杀死了。”

“受害者永远铭记痛苦，加害者却可以一笑淡之，这天下怎会有如此不公的事？”

虞美怔怔：“难道……不对吗？”

焦岚转回身，手按在胸口。

如她当初所说。

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