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戴着渔夫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出现在怀盛大楼前。

她抬眼望了望这栋熟悉又陌生的巨大水泥建筑，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她往后退了一步，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

“那你就等着看吧！”

往日余音在笑笑耳边徘徊。

她有点后悔了，大话都说出去了……前几天，不应该在家里摆烂的。

目测，不对，墨测，前方没人，笑笑蜷缩着，麻溜地走到电梯处，快速地按下上楼键。

十分钟前，线人小紫透露，老板不在公司。

一定要躲开从负一负二楼往上走的电梯，太危险了，这种电梯，内含老板量百分之五十。

笑笑紧盯着电梯数字屏幕。

很好，电梯正从高层下来。

“你干嘛呢？”一个声音响起。

笑笑左右探了下脑袋，没人。

“干嘛呢？”有人在笑笑后脑勺上拍了拍。

笑笑回过头，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如刀刃一般锋利，眼神里却隐隐约约流露出克制的情愫。

笑笑心头一紧，退了两步。

“几周不上班，你这衣品是越来越差了。”男人上下打量了眼笑笑，露出嫌弃的表情。

笑笑不说话，低下了头。

转念一想，又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你现在不是我老板，我也不用对你客气。

不对，不对，笑笑又摇了摇头。

每一个前客户都是潜在机会，每一个前老板也是潜在机会，还是得应付一下的。

“呵呵。”笑笑拿下墨镜，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小戏精，皱了皱眉。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笑笑靠着电梯墙站着，眼睛盯着电梯里的广告牌，假装饶有趣味地看着，不时点了点头，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终于，楼层抵达。

笑笑飞快冲出电梯。

独留怀盛时尚大老板——严胜，矗在原地，望着渐走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笑老板来了啊。”

前同事瞧见笑笑，一口一个笑老板地叫着。

笑笑抿着嘴，堆砌着颧骨上的两块肉，屁颠屁颠地跟着小紫进入样品间。

“尴尬死了。”笑笑一边挑着衣服样品，一边跟小紫抱怨。

“别理他们，大家都羡慕你呢。”

“呵呵，我现在这境遇，可真没什么好羡慕的。”笑笑嘟着嘴。

挑挑拣拣一两个小时，笑笑将样品打包好。

小紫帮忙着，送到了楼下。

地铁里，笑笑盯着一帧帧快速后退的广告牌，心里跟着节奏，噗噗地跳着，胸腔塞满恐惧与担忧，静不下来。

夏日骄阳，恶狠狠地盯在地面，城市绿化树上的蝉虫只只只地叫个不停，笑笑拖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粘哒哒地贴在内衣上。

额头的汗水，落在睫毛上，笑笑甩了甩脸，将两个袋子，扛上6楼。

她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便拆开袋子，按事先分配好的顺序，一件件熨烫，披开在沙发上。

十套衣服，预计直播两小时。

一切准备就绪。

笑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化了个妆。

晚上八点准时开播。

……

夜里一点多。

笑笑翻来翻来覆去睡不着。

忙前忙后团团转，竟然，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

离开怀盛，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笑笑看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

窗外的路灯光亮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印出一个光斑，光线紧贴着往上走，反射在天花板上。暖黄色的光晕，安静又落寞，笑笑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冒出来：这是房东的天花板……

笑笑被心里的声音吵嚷烦了，便起身拉开窗帘，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没有窗帘的遮挡，路灯的光线争先恐后地爬了进来，沙发上的样衣被染上了一层黄晕。

笑笑边思索边敲打键盘。复盘工作有条不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接下来的日子，笑笑每天先直播后复盘再改善，努力支撑着。

再坚持坚持，就会慢慢起色的！笑笑给自己打着鸡血。

谁知，一周后……是客户不想坚持了。

“姐妹，坏消息。”小紫发来信息。

“怎么啦？”正在熨衣服的笑笑，心里一紧。

“客户说销量太差，不想合作了。”

“会慢慢起色的。”笑笑加重了语气。

“我跟客户说了，但他坚持要换人，听说是要跟一个新人网红合作。”

笑笑一听，关掉手里的蒸汽机，跌坐在沙发上。

“姐妹，我觉得你可以换个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