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观止带着顾语筠去的是一家法餐厅。

这家法餐厅顾语筠听说过很多次，然而，顾语筠在门口站了一下，顿觉有点尴尬：“我觉得这家的氛围不太适合……”

“容先生，顾小姐，里面请。”服务生已经殷切地迎了出来，显然容观止已经预定过了。

“哪里不适合？”直到落了座，容观止方才含笑问道。

他看起来相当气定神闲，顾语筠轻咳一声，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还真是没必要胡思乱想。

“也没什么……”

“确实是谈恋爱的人比较多，但是现在大多餐厅都是这样的，更何况我们不是也为了培养恋爱氛围才来的吗？”容观止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看向顾语筠道。

顾语筠还在喝水，闻言差点呛咳出声，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写在这儿呢。”容观止轻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唇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暖黄的光晕之下，顾语筠一时之间竟然真的如容观止所说……

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她微微垂下头错开容观止的目光，容观止却开了口：“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不知道可否向你了解。”

顾语筠平复了情绪，抬眼看过去

：“你说。”

“据我与你的了解和认知，从前你对经商确实是不感兴趣，不然你大哥也不会一直不让你接触顾家的生意，但是现在看来，你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容观止看向顾语筠，目光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七分探寻。

这个问题顾语筠早早就想过了，只是没想到容观止这样沉得住气，相识这么久方才问出口来，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有的人不就是大器晚成嘛，可能我就是其中一员。”她顿了顿，神色愈发平静了几分，轻声道：“而且……以前的确是对商业不感兴趣，毕竟有恃无恐嘛，后来发现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其实也挺害怕的，就是忽然意识到得靠自己了。”

明明知道那份体检报告是她亲手交给顾家的，明明知道其实就算失去了顾家千金这个名头，对于顾语筠而言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同样知道——

顾语筠伶牙俐齿，和自己谈判的时候特别会抓软肋，绝对不是个柔弱可欺的角色。

但是这一刻，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电话。

她当时似乎是正在窗口看着他，发现他的车还没有开离顾家时小心翼翼的欣喜。

有那么一瞬间，

容观止的心钝钝地疼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心疼面前的这个小女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划而过，容观止偏开目光，轻轻叩了叩桌面，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人生本来就不该过度依靠他人。”

顾语筠怔了怔，垂眸笑了：“容少果然不解风情。”

容观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示意道：“请。”

顾语筠慢条斯理地吃着头盘，余光瞥见对面的容观止似乎是在打量她，目光很是温和，落在她的脸上也没什么攻击性。

只是——

“容少，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盯着别人的脸看？”

“怎么？”容观止诧异。

“有点食欲不振。”顾语筠小声嘀咕。

容观止莞尔：“认识你这么久，单独相处的时间挺长，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还不够了解你。”

顾语筠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容少，我们之前是签过协议的，您付出了对价，我自然会尽职尽责，履行好我的职责。”

“那么，我理解培养好感情以便于你履行好职责这件事也包括在内，对吧？”容观止看起来成竹在胸。

顾语筠迟疑了一下，点头应了：“当然。”

“那

好，”容观止坐在顾语筠对面，笑容似乎很是满意，伸手示意道：“不如就先从改个口开始吧。”

“改，改口？”顾语筠怔住。

她的叉子上还带着一块小羊排，看向容观止的眼神写满了震惊。

容观止忍住笑意：“你可以先吃。”

“不，不必，您……你的意思是……”顾语筠将小羊排咽下去，艰难万分地开口问道。

“如果你很在意，在公司可以叫我容少，但是在家里，包括我们家里和各自家里，还是叫我名字。”容观止的神色很是平静。

顾语筠却感觉全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容观止，容大少，容少，您。

不管是哪一种称呼，都能够理所当然地划入到自己是个工具人的定位。

然而如果改了口——

顾语筠垂死挣扎：“一定要叫名字吗？你有其他的昵称吗？”

“如果你不介意，你也可以和我奶奶一样称呼我，”在顾语筠期待的目光里，容观止一本正经道：“她叫我崽崽。”

顾语筠的脸色顿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