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白锦绣也说不上凌千机是爱她还是不爱她。

如果凌千机真的爱她，怎么会为了国师的一句话就屠戮长寿村？

如果他不爱她，为什么要以命护她？

白锦绣靠在栏杆上，两眼无神地望着苏天莫：“我傻傻地做了十几年王妃，那十几年里，我从没想过要回去长寿村，看一看族人们过得怎么样。只因为他说会帮我照看好族人，我便就信了。”

“后来，皇帝要的长生终究是没要到。皇帝以为自己一定能找到长生药，迟迟不肯立太子。他死之后，众皇子夺嫡，国家乱象频生，渐渐势颓。敌国趁着内乱，一夜之间攻破了都城。”

“那夜里，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都城。城中的贵族与平民终于在敌军的屠刀下实现了真正的平等……这也许就是报应吧。”白锦绣说。

苏天莫静静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竟也信起因果那一套来了？”

白锦绣扯了扯唇角：“上万年未见，我都快忘了，尊上向来都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从不信什么因果。”

“只可惜，我没有尊上的本事，也没有尊上的心境。”她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那天，凌千机趁着夜色带着我逃走，在路上，他替我挡了一箭，伤及心脉，重伤不治。”

“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就想起了擎风大人曾对我提起过的共生之术。”

“共生之术？还是擎风告诉你的？”苏天莫疑惑地蹙起眉头，“本座倒是第一次听说。”

白锦绣说：“共生之术，就是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放入濒死之人的身体中，用以稳固灵体的一种术法。”

“此术成，则内丹可同时为两人所用，二者共生；若败，则两人身死，灰飞烟灭。”

“如此看来，你应当是把这事做成了？”苏天莫问。

白锦绣说：“我倒宁愿自己不曾做成。”

苏天莫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白锦绣浑身一紧，沉默了一会儿，答：“三个月前。”

苏天莫面色冷了冷：“这些都是影魅告诉你的？”

白锦绣惊讶地抬起头看了苏天莫一眼：“是，也不是。”她垂眸，低声说，“从影魅处得知这些事之后，我三个月前回了一趟长寿村，使用了回溯之术。”

苏天莫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语气也变得威严起来：“三百年了，如果不是影魅的出现，你就没想过回长寿村？”

白锦绣低头不语。

反倒是她身后的小姑娘害怕地抱紧了她的手臂，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说：“不、不要凶我妈妈。”

白锦绣摸了摸小姑娘头，叹了口气：“尊上，这些年……不是我不想回长寿村……我是不敢回。”

她撩起长发，密密麻麻如树根般的东西从她身体一直蔓延到耳后：“共生是逆天之术，我不愿族人看到我这般模样。”

她把小姑娘拉到身前，对苏天莫缓缓拜下说：“尊上，我自知罪孽深重。但稚子无辜……这孩子，是共生之术后生下的。虽身子骨弱些，但她天资聪颖，日后定能为尊上所用，还请尊上，全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吧！”

苏天莫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蹦出一句话来——女人要想过得好，千万不要恋爱脑。

纵使一族女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