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有点意思，众人听到环顾相视，都莞尔一笑。赵率教在尴尬地挠头，书呆子假装低头沉思，却也在搓着手掌。曹文诏撸起袖子，更想跃跃欲试。但是偏就没人下手，第一下动筷子。

吴伟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如同在看足球比赛的尾声，己方全员都压在对面大门前狂攻，可就差那临门一脚，便大功告成。

“赵参将，听孙小姐讲，参将也要出关回辽。而我使团出关与鞑子会谈，为能给辽东多谋取些关键利益，更需了解近年来，关宁军与鞑子对峙的详细情况。所以在下想与参将同行，聆听指教辽东局势。”

赵率教还没答话，祝九台又向孙之渼和吴伟各瞄一眼，继续说道：“孙小姐，吴校尉。无论是魏公公还是东林党，都不想见我大明被鞑子屡屡欺压，所以我希望诸位暂且抛开党争，搁置争议，尽心为我大明消除边患，九台在这里先行感谢。”

祝九台说罢，拿起桌上酒壶，将面前酒杯斟满，只见他轻拂顶上头巾，仰脖一饮而尽。

这先干为敬的豪迈洒脱，再搭配他神采奕奕的书生气质，简直要把孙之渼迷的神魂颠倒。

骆胖子暗叹这书生就是有学问。吃饭理由都能找的冠冕堂皇。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一杯酒下肚后，就能很随意地撒欢吃。

高，实在是高！

于是胖子积极响应地举起酒杯，嘴里嚷着：“对对，管他什么这党那党，哪个里面也少不了人渣败类。魏忠贤自然不是什么好鸟，东林党更是有大把伪君子。我们干嘛要为这些王八蛋争来吵去。来来，大家一起喝酒吃菜！”

众人听到骆养性这话，都是吃了一惊，阉党的锦衣卫中还有人去骂魏忠贤？只有吴伟明白，胖子是对魏忠贤坑害他父亲骆思恭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赵率教接话讲：“骆校尉此言话糙理却不糙，伸出巴掌还有手指能论短长，不便以偏概全。祝主事为边患劳费周折，关宁军岂能不明事理？老夫自要敬祝主事一杯。”

“好呀，好呀！”能与祝九台相伴出关，孙之渼早已喜上眉梢，小嘴咧得如同绽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拢。吴伟见众人都在举杯，只得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勒个去！这啥酒！

吴伟一口饮完这杯酒，觉得从喉咙咽下的就是滚烫岩浆，在肚里翻滚燃烧不止。情急之下也不顾别人眼光，抓起盘中猪蹄猛啃两口，才压住肚里翻腾的灼热。

“这什么劣酒？喝进肚里，感觉像刀子搅割一样。”胖子皱鼻呲牙地叫嚷着，眼角已挂上泪珠。

“这是烧春酒，关外人叫烧刀子，像这样高浓度的烧春酒，五两银子估计也买不到。啧啧，真是好酒哇。”

赵率教见骆胖子的囧样，笑嘻嘻地给他解答。顺便又给自己酒杯斟满，举到鼻尖处嗅嗅，满是陶醉神情。

吴伟这才明白，大明的酒基本都是发酵酒，是粮食发酵得来，品性温和，一般不超过二十度。可在边关塞外等地，因天气寒冷，人们都喜欢用多次蒸馏方法，从而萃取浓酒液做成蒸馏酒。

烧春酒属于蒸馏酒一种，酒液至少也有六十度以上。永平紧挨着山海关，蒙古胡人和关外人口众多，所以高浓度的蒸馏酒，在这里是很受欢迎的。

吴伟想不通的是：赵率教和曹文诏这俩丘八，可以喜欢喝高度酒。书呆子高深莫测，也不提了。可那孙婆娘和叶娘炮，喝这伏特加竟也没事，偏就在自己和骆胖子的肚子里滚刀子。这酒再喝下去，岂不是要洋相百出，让人看了笑话。

正思虑间，听书呆子又讲：“赵参将、曹守备，永平至山海关之间，滞留百万流民，人人缺衣少食、困不堪言。我与吴校尉、骆校尉不忍见到灾民受难，便商议拿出五千两白银，赈济这些灾民。

没料到昨日在许无县善会捐银，竟被知县的瘦马情妇贪墨。刚刚范永金虽讲柳大善人来永平赈灾。但念及他汉奸家室，知府衙门和当地布政司、按察司，也要受他管辖。所以交由范永金来赈济，自然绝不可信。

听闻孙督师为了安抚灾民，在蓟辽地区设立众多的赈灾处，只是朝廷划拨赈灾所用的钱粮，被各级州府官员层层盘剥，而所剩寥寥。众多赈灾处出现大批灾民苦苦等候，却无钱粮可以赈济的局面。

所以在此请赵参将和曹守备相助，通过永平指挥司的军方名义，将这些银两划拨到各地赈灾处，以更好解决灾民的急需。”

孙之渼和叶成敏听后，不可思议地把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着实不敢相信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不去考虑怎么盘剥勒索，竟会拿自己腰包去赈济灾民？

赵率教也大为感动：“老夫敬佩三位高风亮节，处处为我流亡辽民着想，竟不惜慷慨解囊。老夫替万千灾民，向三位感激铭谢。”

赵率教将酒杯斟满，起身向三人施礼后，一口干了。祝九台也飘然起身回礼，客气回敬。

这下轮到吴伟和骆养性傻了眼，却也不能讲这银子是敲诈曹三喜的吧。只得战战兢兢地起身后，举起杯子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悲苦。但是事已至此，只得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