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澜看着早已魔障了的父亲，呵斥道：“爸！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网络这么发达，我们怎么能逃得出去？就算逃出去了最后也会被抓回来的！”

抚了抚发胀的脑壳，声音中隐忍着怒意，“你赶紧给你那朋友打电话，把钱要回来，先将那五千万贷款还了，至于公司的股份，我们再想办法……”

武家驹被女儿的态度吓到了，赶忙拿出手机，给朋友常凯旋打电话。

常凯旋是他早年混社会时拜的把兄弟。

当年常凯旋被仇家追杀，武家驹冲上前帮他挡了一刀，现在背上还留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刀疤。

也是因为自己对常凯旋有救命之恩，武家驹觉得常凯旋怎么也不会欺骗他这个救命恩人，所以才会无比信任他。

电话拨出后，很快便被人接起，武家驹将手机开了免提，沙哑的男声传出，“武哥，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武家驹咽了口吐沫，平复自己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嗓音，“凯旋啊，是这样的，我女儿不同意我们一家移民去国外，你看你这边能不能将我汇出国的钱再转回来？”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犹豫道：“武哥，这难度有点大啊！你知道的，为了帮你弄这个境外账号我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礼，你现在突然来一句不去了，我这不好办啊！”

武澜给父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追讨。

武家驹舔了舔嘴唇，再次开口，“这样吧，凯旋，你先将钱转回来。至于你前期帮忙投入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我可以补偿你，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武哥我定不会亏待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带上了几分不耐烦，“真是的，说得好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这样吧，我先帮你去问问，回头再联系你。”

“好，好，凯旋，你一定要帮哥这个忙啊！”

没等武家驹说完，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

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让武家驹的心更加沉了沉。

常凯旋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他心中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将手机“啪”的扔在书桌上，武家驹烦躁地伸手揪了揪头发。

武澜亦是一脸地颓败，扶着身前的沙发，缓缓坐下。

脑子里一片浆糊。

本以为所有问题都已迎刃而解，却没想又生出这样的变故。

武澜觉得自己都要崩溃，要自闭了。

父女俩就这么在书房沉默无言地坐了半个小时。

武家驹终于忍不住又给常凯旋拨去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那头传来了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武家驹恼羞成怒，一把将手机砸在了地板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拿命救过的兄弟竟然会欺骗他，在他本就山穷水尽的时候。

武澜轻叹一声，掀起眼皮看向父亲，“爸，你还有没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

武家驹手托额头，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因为愤怒剧烈起伏的胸口，抬头看向女儿，“我去过他的住处，在市中心。”

“我们去那看看。”武澜沉声道。

明知道那个叫常凯旋的人应该早已逃离，武家父女还是抱着一线侥幸去现场确认。

果然人去楼空。

武澜果断地带着父亲去辖区派出所报警，接待他们的是两个月前将她和何天逸从酒店房间捞出来的老熟人胡警官。

武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阐述了一遍。

胡警官听后皱紧眉头，从户籍网调出常凯旋的身份资料，发现他早已移民国外，不是中国国籍。

联系银行查询其名下的账户，并无大额存款。

而武家驹提供的瑞士银行账号，联系当地的大使馆去查询，发现是组假账号，且武家驹在当地银行并没有开户记录。

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他们：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胡警官发布了对常凯旋的全网通缉。

但末了还是诚实地告知武澜父女：这种境外人士实施的诈骗，很难追回赃款，武澜他们得做好心里准备。

走出派出所时，已是次日的下午。

腊月中旬，寒风刺骨，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雪花。

海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落入武澜的脖子里，化成水，透心凉。

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开车将父亲送回家后，她折返至公寓，吃了两颗安眠药，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武氏已不属于他们父女，尹浩然的注资一个亿也没了意义。

不仅如此，还有五千万的高利贷等着他们来还。

卖掉他们现有的一切大概能凑个两千万，加上父亲账上没转出去的两千万，还有一千万哪里找？

还有五千万的利息，也不知道滚了多少。

人生啊，还真是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