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业匍匐在草窠里，抬起左手，慢慢合拢五指。

他身后，一队玄盔玄甲的战士，披坚执锐，见令便齐齐俯身，仿佛一条黑色的河流。

那开阳星又挺起身子，仔细观察斜阳辉照下，山腰处那几个落单的愚人众侦察兵。

“神弓手准备！务必一击毙命。”

“是，将军！”

数支白羽箭无声地发射出去。几抹血色倏然扬起，为西天的彤云增添了一丝绚丽。

“目标已确认被击杀，请求指令。”

“好，继续前进！”

在他们的上方，行秋和辰溪正领着一支白盔白甲的部队，在高山丛林间穿行。行秋不时掏出一副枫丹望远镜，仔细观察山下部队的行踪。

“我最后重复一遍：咱们的任务，就是在开阳星大人的队伍被敌人发现时，突然向下发动进攻，以此吸引敌人视线，掩护后续部队转移。听明白了吗？”

“明白！”

“继续前进！”

“辰溪啊，”行秋忽然换上笑脸，转头问道，“你不是在辉山厅高就吗？怎么突然上这儿来了？”

“说来话长。大概就是辉山厅那边出了些事，我就……呃，挂靴而去了。在来这边的路上，我碰见了克拉提斯和柊水光两位。自从璃沙郊庄园被烧以后，他俩就一直在那附近伏击愚人众。我问他俩想不想上奥藏山打仗，水光老师考虑了一下，说可以。克拉提斯老师则打算回璃月港去投靠玉衡星大人……”

“他去找刻晴了？”行秋皱了皱眉头，“行吧，我知道了。继续前进吧！”

在山体的另一侧，申鹤、重云和柊水光正簇拥着留云借风真君，领着一支精锐的小分队抄小道下山。本来按照继业的意思，这支队伍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真君突围，可留云宅心仁厚，非要把伤兵也带上一起走。这就导致这支本应机动穿插的部队变得异常迟缓。行秋和继业那边都已经越过霞光岩，往山下走了，留云、申鹤这一路却还在山麓盘桓。

留云望着一言不发的柊水光，便像个老阿姨一样打开了话匣子：“小姑娘今年多大了？住哪里？有对象了没？”

柊水光挠了挠头，说，“真君啊，咱们现在还没出包围圈呢，可不能掉以轻心。您要是觉得闷，就给我们讲讲甘雨大人小时候的故事吧！”

申鹤闻此，默默把息灾绑回了马背上，转而饶有兴致地准备吃瓜。

“你说甘雨那丫头啊。她小时候的事，可说也说不完哟！记得从前稻妻还没有锁国的时候，有一只粉毛小狐狸经常来找甘雨玩，好像叫什么八重神子……”

奥藏山西侧栈道，继业所部。

“奇怪，咱们都快到山脚了，怎么还没见到愚人众主力啊？驾部郎，你去问问斥候营有没有发现过愚人众的防御工事。”

“回开阳星大人，途中确实发现过愚人众的防线和哨卡建筑，但是全都空无一人。今天整座山上的愚人众主力仿佛全都人间蒸发了一般，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的侦察兵。属下无能，没能把他们全都逮到。”

“也罢，”继业摇了摇头，“全军听令，就地休整。另分拨三部，一部回山顶查看，一部前趋探路，一部溯山道而上，去找行秋先生和辰溪把总……”

继业话没说完，便有一支白翎金箭，“窣”地一声射将过来。那开阳星大骇，忙低头闪避，却被命中肩胛，流血不止。

“敌袭！全员警戒！”

用力拔出箭簇后，继业扯了一截长绫，简单裹住伤口，尔后拔剑出鞘。玄甲军见状，俱各就位，严阵以待。

没有想象中的敌军拥满山谷，万箭齐发；没有传说中的愚人众执行官魔王武装；更没有骑兵列阵冲锋厮杀。只有山口传来的一阵孤独的愚人号角声，然后一个愚人众游击兵骑着一匹瘦马，慢慢从铺满地平线的斜晖里晃过来。那画面，让继业想起了从前欣赏过的一幅枫丹油画。

继业举起拳头，示意全军稍安勿躁。

那游击兵见状，呵呵一笑，也回礼似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只见他从马鞍上解下小酒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浑黄的酒水洒了一身。

“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吗？”那愚人众操着不熟练的璃月话说道，“说实话，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了。不过也好，这样咱就能多陪你们玩一会儿了。”

丢掉酒罐，这游击兵振臂高呼：“出来吧！Да здравствует ее величество！（女皇陛下万岁！）”

几十个拿着各种元素武器的愚人众从蒿草中齐齐站起，朝着璃月人冲杀而来，一时号角连天，山鸣地动。

见此，继业倒也不慌，只拎一把手铳，朝天放了一枪。半山间，霎时立起无数白盔白甲的兵士，一部分捻弓搭箭，一部分冲杀而下，迎击敌人。

“传我令下去，玄甲军前军蹲踞待命，后军有序绕行。对面来的估计是愚人众主力了。西北千岩军能不能保留一部分有生力量，就在此一举了！”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