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厂子里,愁眉苦脸的魏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天气热,再加上心里着急,汗珠像豆粒子似的不断顺着额头两鬓往下滚,身上的工作服早就湿透了。
宋泽元更是着急。
产品都做好了,只剩下最后的印花,可偏偏就在最后一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
这下可好,本来已经做好的产品,也全被这最后一道工序印成了残次品。
这一天下来,损失就超几十万了。
可一堆老工人围在机器旁边,没有一个找出原因。
只要一天不找到原因,厂子就无法开工,所有工人就得在一旁等着。
七月的天,宋泽元虽然浑身直冒热汗,可心却像是泡在了冰水里,喘不过气来。
魏叔领着工人修了半天,直到后半夜,才又重新调试机器看看能否正常运行。
宋泽元满怀期待地看着那一层层颜色覆盖上去,又垂头丧气地看着成品上依旧是重影一片。
还是找不到问题的所在。
他不懂机器,只知道这笔订单如果出事,他就全完了。
手里辛辛苦苦做生意挣得这200多万,全赔进去恐怕都不够。
机器一直维修到第二日的中午,在一片欢呼声中,终于成功印出了四彩的颜色。
宋泽元一夜没睡,直到这个时候才稍微吐出了口浊气。
订单延误是一定的了,现在就是想办法跟李总好好说说,让他能同意自己晚一周交货。
李总这人从认识以来就一直很和气,相信这次一定能同意的。
傍晚时分,宋泽元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李总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隔着手机,宋泽元堆起了满脸的笑意,先是道了歉,接着再一脸诚恳解释道:“李总,我厂子里出了点事,您看,那批货我能不能晚一周交付。”
虽是商量的语气,可声音里带着几分能察觉出来的自信。
合作这么久了,他也跟李总很熟了,对方大概率会同意的。
李总笑了笑,扭头瞧了一眼正端着一杯红酒慢慢细品的沈青临,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沈青临遥遥举杯一笑。
“小宋啊,这货也是我上家要的,合同上说好了几天就是几天,一天都不能耽误,否则,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不咸不淡的语气,话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宋泽元心头猛地一沉,这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顾不得细想,又赶紧焦急地说道:“李总,我这边实在是出了点问题,我会用最快速度将货赶出来的,您看能不能多宽限几天……”
“小宋啊,咱们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诚信,说好几天就是几天。如果你不能按时交货,那就赔违约金吧,这样我也好跟我的上家交代。好了,如果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吧。”
电话利落地被挂断,显示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让宋泽元半天回不过神来。
平日里见了面,好得跟多年老友似的李总,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铁石心肠,半分转圜的可能都没有。
如今就算机器接下来再也不会出现任何故障,都不可能按照原定时间交货的!
这批货,延误是一定的了。
宋泽元脸上满是担忧和惶恐,他口袋里挣得每一分都是辛苦钱,绝不可能以赔偿的方式都扔出去。
—
御庭大酒店里,沈青临亲自给李总倒了一杯红酒。
李总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沈侄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当初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做生意呢?”
沈青临闻言笑了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红色液体,在暖光灯的照射下,隔着透明的高脚玻璃杯,这些液体看起来像极了被稀释的鲜血。
只是失去了本有的鲜红,多了一份干黄枯涩。
“今天这事儿多谢李叔叔了,宋泽元肯定不会乖乖掏违约金的,到时候得麻烦李叔叔……”
李总哈哈大笑起来,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才爽朗道:“这点小事好办,我有的是时间跟他打官司,只是,不知道大侄子会不会心疼啊?”
沈青临噗嗤一笑,又给李总倒了一杯,抬眸眼神清澈坚定:“李叔叔最好是把他打得倾家荡产。对了,城南的那块地,沈家跟李家也该准备动工了。”
“哈哈,大侄子放心吧,就宋泽元身上这仨瓜俩枣的,经不住半分折腾。明天有空,我去找找沈总,咱们也该商量下城南那片娱乐城了,都耽误了大半年了……”
两只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玻璃撞击声。
沈青临嘴角噙着一缕微笑,将红酒一饮而尽。
宋泽元的这点身家,简直是不够看,原主当初给他的那点生意,也不过是指头缝里漏了点。
偏偏宋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