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刻已过子时，白日里热闹的街道，早已再无任何声息。

文尚川烦躁地难以安坐，在小小的雅间里来回踱步，一把折扇轻敲手心，渗出薄薄虚汗，

都这个时辰了，人还没有来！过去几年里，从未出现这样的情景。

小顺子的反常，沈青临的反常，让人颇有些琢磨不透。

他实在是不喜这种掌控不了的局势，让人心里莫名焦躁。

徐安在一旁沉默了许久，在接近丑时时，对着主子低声劝道：“主子，您先回去休息吧，属下瞧着小顺子是不会来了。”

文尚川抿了抿嘴唇，眉头紧皱，又多呆了两刻钟，见还是没有人影后，恼怒地一丢扇子，转身回了文府。

一切都太过于反常了，文尚川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下。

……

临近晌午时分，文府外突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起身急匆匆穿好外袍，对着门外不悦地喊了一声：“徐安！门外何事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徐安急匆匆推门而入，发髻有些杂乱，进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骇道：“少爷，不好了！大理寺来人了，说今儿一早，吏部的秦尚书参了老爷一本，说他卖官，陛下让大理寺卿彻查此事，现在人已经……”

文尚川心头一咯噔，脚下踉跄，差点没站稳，徐安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才堪堪站定。

不过是卖了一个小官，这才几日的功夫？秦家就迫不及待捏着把柄要拉文家下马，真是不给文家留一点活路。

果然，人还是要卯足了劲往上爬，一直爬到头顶再无遮挡才可行！

眼下，得想办法打发了大理寺的人！

卖官这事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第三人见过，也无任何把柄，就连那黄金，都悄悄藏在了地下密室，并未入库房，大理寺的人想查也无从查起！

“徐安，随本公子去会会大理寺的人！我倒要瞧瞧，没有证据，谁能证明文家私下收贿买卖官爵！”

祝廷尉正坐在花厅得意洋洋喝着清茶，就瞧见面色不虞的文家嫡公子负手前来。

他笑眯眯将茶盏放好，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接过寺正手里的圣旨，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跪下去的文公子道：“贤侄啊，陛下的圣旨让本官彻查此事，可要叨扰贤侄几日了。”

文尚川咬着牙，面上一派淡然，脊背挺得笔直，端的是铮铮傲骨。

“若是陛下的旨意，小侄无话可说，只是文家向来清廉，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买卖官爵、置朝廷黎民于不顾之事。”

祝廷尉似是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他起身居高临下，洋洋得意道：“是吗？希望结果不要让我太失望啊，来人，奉陛下旨意，彻底搜查文家书房。”

顿了顿，祝廷尉又补充了一句让文尚川瞬间心慌意乱瘫倒在地的话。

“不妨仔细瞧瞧，书房里有无机关，可否有密道之类，万一收受的贿赂藏在里头……”

——

沈青临在识海里饶有兴趣地瞧着大理寺卿将那一万两黄金从地下的密室里抬出来，然后又寻到了他早些日子放置在书房里的一封薄薄信笺。

系统兴奋地在识海里大喊『宿主，文家会被抄斩吗？』

『沈青临：你在想屁吃呢？还抄斩？最多就是没收了金子，然后降一级，甚至可能连降职的惩罚都没有！』

『系统：啊？这么轻的处罚？』

『沈青临：按照你的处罚方式，若是真把朝廷里每个官员都仔细查一遍，全部拖出去砍了一点都不冤枉，沈家估计也得满门抄斩。』

『系统：那宿主您为何要私下向秦尚书揭发此事？』

『沈青临：文家在秦尚书手底下做事，公然卖官，岂不是打的秦家的脸？若是文家倒了，秦家便可以将自己的心腹提到侍郎的位子上，所以，这件事最好是递给秦尚书。我没有想着靠一件卖官的小事儿来整垮文家，想斗倒一个家族，要么一点点去蚕食他，要么就直接给它安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系统：哦，我懂了，宿主您选择一点点蚕食文家。』

『沈青临：你懂个屁！我要让文家和三皇子背上通敌叛国的帽子，就像前世那样！』

『系统：……所以现在是为文家通敌做准备？』

『沈青临：没有，这事儿与通敌没关系，我在一点点蚕食文家而已。』

『系统：……怎么又绕回来了？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就想问下，看文家倒霉，怎么那个大理寺卿这么开心呢！』

『沈青临：祝延的夫人姓秦，他的庶女嫁给了秦家庶次子做正妻，所以你说呢？』

『系统：我的CPU温度有些高，所以去找88哥聊会天了，宿主再见！』

沈青临无奈地笑了笑，将面前一个掉漆的简陋木匣打开，里面赫然冰着十根森森手指。

断口处平整，皆是利刃所切，血迹已经干涸，手指泛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