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遁走是血魔独有的逃遁方法，莫冲三人的应对方式就是周婉宁的铜钱阵，铜钱阵亮起毫光，和血雾碰撞在一起，血雾艰难地一点一点向外界渗透。

张立仰头看着天空，说道：“我去帮婉宁掠阵，以免有怨鬼干扰，范志伟包庇血魔为祸，身为人子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还是得尽快通知县衙，让刑狱司处理。”

大黎王朝下设七司，其中驱魔司处理凶魔，刑狱司负责人犯。

血雾和铜钱阵的交锋发生在数十米高空，莫冲帮不上忙，于是向范志伟问道：“你母亲是何时变成魔的？”

范志伟面无表情地说：“我从小便是。”

莫冲略显意外：“魔的情感理智能够保持这么多年，当真是虎毒不食子。”

范志伟剧烈咳嗽几声，道：“人可以是魔，魔也可以是人。”

莫冲双手拄刀，一边看着空中的交锋，一边说道：“我师父对我说过，大多数魔都是经历了各种复杂的经历，自身由内而外完成人到魔的转变，所以大多数魔都是人变的。人会向恶，魔也有可能向善，但根据记载，整整四百年来，没有一例魔变成人。”

范志伟看着莫冲，说：“人魔之别，以形界定，还是以心界定？”

对此疑问，莫冲并无犹豫：“截至今日，仍以形定。”

说来话长，实际就闲聊几句的工夫，空中已经分出了结果，血魔所化的浓郁雾气将自身消磨大半之后，冲出了铜钱阵，同时莫冲和张立都向血魔逃遁的方向追去，然而人力有限，只能眼睁睁看着血雾消失在视野里。

追命罗盘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莫冲暗自叹息，此回让血魔逃脱，他日必会造成更多血案，这就是现实，驱魔从来不是一帆风顺，临福客栈和老槐镇的顺利才是意外。

小队汇合，见莫冲和张立脸色都不好看，周婉宁安慰道：“至少血魔受到重创，少说也要韬光养晦半年才敢现身，我们途经江浦县撞破血魔行凶，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张立咬牙道：“只怪我等实力不够，我们回京后就可以晋升八品，届时，必要将所见之魔挫骨扬灰！”

拨云见月，点点清辉驱散了少许夜里的阴霾，莫冲手指向天空，只见一点白光越来越近：“这……又是司内的信鸽？”

待得白光足够接近，众人才看清是一只浑身无瑕的白鸽，白鸽温顺地飞到了莫冲手指上，周婉宁诧异地说道：“又有急信，最近世道是怎么了，魔层出不穷。”

取下信件，小小的卷轴在莫冲手中展开，张立和周婉宁都把头凑了过来，仅仅看到前两个字，就让三人面色大变，呼吸骤停。

讣告！

驱魔司三品天师刘道存于隆盛十七年四月二十二病逝，兹定于四月三十在道陵天坛举办追悼，所有未执行任务的驱魔人，速速回京！

“刘天师病逝？”

“不可能！年祭的时候刘天师看上去身子骨还很硬朗！”

“京城恐有大事发生。”

心情还未平复的莫冲三人被一封讣告搅得心神不宁，天师是驱魔司的主心骨顶梁柱，也是每一位驱魔人最敬重的长辈前辈。

三人原本打算在县城多逗留几天，看看能不能找到血魔的蛛丝马迹，现在返京是最重要的事情，快马加鞭到县衙交代了一番，又马不停蹄连夜向京都方向赶去。

京城在王朝中部偏北，莫冲小队换马不换人，日行六百里，也足足耗费三日，才从江浦县顺利回京。

……

绵延数十里的高耸城墙，高大威武的京营将士，井然有序的进城队伍，以及城门上遒劲奔放的“日照”二字，无一不宣告着这片疆域上最壮阔繁华的城市。

大黎王朝的京城，日照。

城墙上一名看守军士悄悄捅了捅同僚的胳膊，指着下方说：“看，又有三位驱魔人回京了，平日里一位驱魔人都见不着，近些日子都看花了眼。”

另一人小声说道：“听说是驱魔司一位大人物去世了，天南地北的驱魔人纷纷回京吊唁。”

“大人物？难不成是哪位天师仙逝？”

“不可说，不可说。”

离京数月，本以为回京时应是凯旋而归，不料越是这般沉重，越靠近城门，莫冲的心情愈加复杂。

驱魔人身份背景各异，大多是祖祖辈辈的驱魔家族，也有不小一部分是莫冲这样，因魔而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按理说，驱魔天师地位尊崇，三品天师的地位便相当于正三品大员，而莫冲这样的九品驱魔人，则相当于九品芝麻官。

然而驱魔司内气氛极为融洽，一位位高龄天师更像是家中和蔼的长辈，对晚辈后生的方方面面无比关照。在莫冲的印象里，刘道存刘天师是一位童心未泯的老顽童，以捉弄小辈为乐，倘若被小辈戏耍了，也从来不会生气，只是吹胡子瞪眼怪自己道行还不够。

上一次见到刘天师，还是他用刚吃完鸡腿的油腻双手给莫冲指导：

“你修一气斩魔诀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