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最近几日，姬慕卿又开始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摸上眼前这个人的脸。

这是昭昭？还是秦筝？她又开始糊涂了。

秦筝知道，陛下又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二十二年的人。

陛下这辈子唯一有名分的男人——皇夫姜昭豫。

“陛下，我是秦筝。”

尽管知道，只有作为昭昭，他才能得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爱和荣华富贵，但是，秦筝还是不愿，成为另一个男人的替身。

“昭昭，昭昭。”

又开始了，秦筝已经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姬慕卿就会出现幻觉，她总会把身边的男宠当成姜昭豫。

特别是他在她身边的时候。

他们都说，秦筝最像死去的姜昭豫。

“昭昭，昭昭。”

姬慕卿捧起秦筝的脸，将自己的头靠了过去。

作为帝国至高无上的女皇，即使年满五十，姬慕卿依然保养得当，如果不看她的眼睛，你只会以为这是哪家世族贵女。

只有这一双杏眼里充满了权势和经历带来的沧桑和冷酷，平时望向你的时候，像是一把战场上带血的剑，感觉会将你灼伤。

想起姜昭豫的时候，是她最温柔的时候了，泛红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不曾与人的温柔。

这温柔，独属于姜昭豫。

连他们唯一的女儿都不曾获得。

秦筝最讨厌姬慕卿用这样的眼睛看自己了。

他嫉妒，嫉妒得发狂。

外面正是京城的寒冬，屋里的炭火烧得通红，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秦筝跟往常一样抱住了姬慕卿，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

姬慕卿的男宠们都知道，女皇最喜欢别人抱着她，然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了。

她说，以前姜昭豫老是这样抱着她，只是她从来不喜欢，所以总是将他推开，不知怎么的，他不在以后，她就最喜欢别人这么抱着她了。

~~

现在正是京城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又是晚上八点多。

宫外的百姓都窝在自己的小屋里取暖，京城的道路被雪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衣服。

住在皇宫外不远处的太女姬永乐，接到了母亲吐血病危的消息。

冒着寒风和大雪，一个红衣女子驾马冲进了皇宫大门。

本来寂静的皇宫夜晚，因着主人的健康告急而显得喧闹。

姬永乐是姬慕卿唯一的孩子，毫无疑问的国家法定继承人。

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看到姬永乐都俯身下跪行礼，“参见殿下。”

姬永乐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母皇怎么样了？”

“陛下，陛下病危，太医们都在里面诊治。”这个被抓住的太监哆哆嗦嗦地回复。

看着问不出什么，姬永乐甩开抓住太监衣袖的手，大步流星走进皇帝寝宫。

刚走进宫室大门，就见到满朝文武大臣已经密密麻麻地站在皇帝寝殿前，薄薄的积雪上留着他们不安走动的脚印。

姬永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参见殿下！”

她无视众臣的行礼，大步踏进了皇帝居住的寝室。

女皇的男宠们在女皇床前跪了一地，一个个眼睛通红，神色哀伤。

“是永乐来了吗？”姬慕卿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来了。

撑着一口气，姬慕卿就是想亲手将这个国家交到自己和姜昭豫的女儿的手中。

“母皇，你怎么样了。”

“母皇估计是不行了，以后，这个国家就交给你了。晓梅，宣旨。”

御前总管黄晓梅捧着圣旨，在全朝文武百官面前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太女姬长乐继皇帝位。”

听着圣旨宣读完毕，姬慕卿的时代已然落幕，一代帝皇，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皇上驾崩！”

秦筝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女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占有了他十年，他今年二十八岁，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她。

如今，她走了。

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明明早上还透过他在看她的昭昭，明明他都快成功了。

突然，殿外一阵喧哗——

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冲进了皇宫，很快就冲到了皇帝寝宫。

士兵将寝宫团团围住，大臣们都被控制住了。

姬永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母亲床边的最受母亲宠爱的男宠。

“是你。”

不愧是姬慕卿的孩子，姬永乐即使在面对如此险境的时候依然临危不乱，还能迅速准确判断分析局势和对手。

“你即使今天成功了，文武百官也不会听从于你，尽快收手，看在母后的份上，我给你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