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诚的眼神略带惊恐,又有点小期盼。
他三十出头,未婚,家里条件好,关键是长得也不错。
在省里的时候,想跟他处对象的,不说排成队,那也是一只手数不过来的。
家里人就老催婚,烦人的很!
所以到了县里,上头没人管,他又学聪明了——不捯饬自己、不暴露家境,落个清净。
现在,被人慧眼识珠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我不行......”
不行?!
看不出来啊?
沈青苗上下打量了一下孙诚,不动声色的绕过这个话题,直奔主题。
“我的要求是,这个缝纫部的负责人是我,只是挂靠在你们街道。”
“之后的对接业务、人员管理,我都会直接负责,不出去街道插手,当然也会给街道报酬。”
这个要求其实是有点过分的,一般人会拿大耳刮子抽她。
因为十一个人中,只有主任罗冬花和一个林晓莉是她选的。
简直是半路摘桃子,窃取别人的胜利果实。
她就是漫天要价,就等着孙诚坐地还钱。
谁知孙诚沉浸在“不行”之中,觉得沈青苗没看上他已经谢天谢地了,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沈青苗:“???”这么大方的吗?
“你不考虑考虑了?”沈青苗怀疑自己在欺负老实人。
哦不,可能是残疾人。
他这个脑袋,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孙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考虑,都给你管!”
他一点也不想管理缝纫部,躺着拿钱不香吗?
跑业务、出点子,这些事儿他自认一时兴趣玩玩是可以的,长期干下去能要他的老命。
沈青苗无奈了,“那行,这样吧,挂靠费用,我给你三成,再每个月给你一份场地租赁费。”
现在街道还存在,就是给街道的。
要不了多久,街道就要取缔了,倒是孙诚要是想,也可以给他个人股份。
孙诚听了,沉思起来:“这......”
挂靠并不罕见,小单位挂靠街道挂靠大单位都是常事。
像沈青苗这样私人挂靠的,明面上可是没有的。
这要是被人查出来,少不了扣个走z派的帽子。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他倒是不怕,他的性质没那么严重,可沈青苗就......
沈青苗当然知道他的顾虑,她原本也可以等上一年,等到开放的时候再来接手的。
可是缝纫部的雏形出来了,孙诚完全没有开疆扩土的想法,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得回家吃老本。
而沈青苗也不是圣人,不可能一直白干活,不拿工钱。
为了保住缝纫部,也为了让这群妇女有工作能赚钱,她才不得不接手。
“这样吧,你可以给我在街道安排个职务是吧,什么业务部经理啥的,工资......你懂的!”
以工资的形式,可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孙诚无所谓,只要表面上还是他的功绩可以堵家里人的嘴,自己还不用干活,他不要钱都行。
连连点头,“行行行!都听你的。”
以后活也都是你干!
沈青苗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亏了”的感觉。
就像去小店买衣服,还价后,对方一口答应,怎么想都是自己喊高了。
可是价格已经谈好了,再怎么觉得亏,也要咬牙坚持下来了。
不过她是个很会自我调节的人,也就纠结了一会儿,就放开了。
但这要是买衣服的时候遇上这事儿,那回家能后悔好几天。
想通后的沈青苗站了起来,“孙主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孙诚咧着嘴笑的无比畅快。
三十来岁,不修边幅,笑的像个二傻子。
嘶,辣眼睛。
沈青苗离开了街道办事处,跨上自行车,一路哼着小曲回家了。
到了家,谢钦言已经烧好了晚饭,正在摆碗筷。
隔壁安静了好些天的院子,动静堪比地动山摇。
沈青苗扬了扬眉毛,“隔壁有人搬过来了?”
她对这个邻居不抱期望,毕竟廖二婶那个搅屎棍,也不会有什么好亲戚。
坚持一个原则,不看不听不理就行。
“是的,五点多开始搬家的、又吵又闹的。”谢钦言皱着眉道。
第一天有点动静正常,可是隔壁那老太太骂人太难听了,不是个好相与的。
男主人脾气更是暴躁,就这一会儿功夫,都听他打老婆打了两次了。
从那女人尖利的哭叫声来看,打的必然不轻。
听谢钦言把这些一说,沈青苗的好心情就像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