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尤辉和孟丽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见到沙发上的苏晚和许阳生，冯尤辉先是一惊，随后又夸张地快步走过来。

“阳生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冯尤辉的语气带着些惊喜，随后又指挥旁边站着的佣人：“快，快去做饭，多做几个好菜，我儿子多久没回来了。”

许阳生冷冷瞥他一眼，“东西。”

仿佛多说两个字都会恶心到他。

冯尤辉在他们面前坐下，苏晚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长相，五官硬朗，虽然上了年纪，还是不难看出年轻时的帅气。

其实也不奇怪，许阳生这样的长相，他的父母又哪能差到哪里去。

冯尤辉搓了搓手，语气缓和，似乎还有点讨好的意味：“阳生，来和爸好好聊聊，毕竟都是一家人。”

许阳生冷冷重复了一遍：“东西。”

气温低到极点。

孟丽春坐到冯尤辉旁边，她化了很浓的妆，脖子手腕上戴满了各色珠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很土很土的暴发户，丝毫没有贵太太的气质。

孟丽春早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苏晚。

她略带浮夸地过来牵起苏晚的手，嗓门放得很大：“哟，阳生知道带女朋友回家了啊。”

声音尖锐刺耳，苏晚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抽回来。

冯尤辉看向苏晚，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最终目光定格在苏晚手腕的那条链子上。

他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这位……小姐，你的手链是哪来的？”

许阳生拉着苏晚站起来，把她往身边扯，“冯尤辉，我没时间和你耗。”

冯尤辉脸色一白，“阳生，你再怎么样，也还是我儿子。”

许阳生反讽：“是吗？我可没有你这么恶心的父亲。”

他冷冷道：“我只想拿回我妈的东西，别他妈在这里和我打什么亲情牌。”

冯尤辉动了动嘴唇，半响才说了实话：“你妈的东西葬礼完了之后就全部烧掉了，我这么说，只是想见见你，爸很想你。”

许阳生突然就笑了，笑声听着格外瘆人，苏晚没由来地也攥紧了拳头。

他说：“冯尤辉，你真他妈恶心。”

最后怎么离开那里的苏晚忘了。

大脑有些空白，等许阳生将车停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央江岸。

许阳生一路狂飙到了这里。

沉默。

许阳生趴在方向盘上，半响，突然说：“对不起。”

苏晚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这话还是在回忆什么，没有接话。

又过了一会儿，他沉默着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江边坐下，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猩红的一点红光在黑暗中亮起，风将他的T恤往后吹，忽上忽下地翻飞着。

苏晚还从来不知道，许阳生居然会抽烟。

抽了一会儿，许阳生突然站起来往旁边亮着灯光的小卖部走。

她赶紧过来拦住他，“许阳生，你现在乱走被人发现怎么办？”

他笑了笑，好像很不在乎：“发现了又怎么样？”

苏晚有些气急，发现了媒体又可以大肆宣扬一番：#许阳生深夜躲在江岸抽烟，#许阳生江岸把妹，#许阳生发酒疯跳河……

许阳生还是继续往前走。

苏晚扯住他的手腕：“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还不行吗？”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想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买来的所有酒罐都被清空，许阳生才停下来。

他撑着脑袋望着苏晚，脸色有些泛红。

苏晚碰了碰他的脸颊，有些发烫。

像是回应那般，许阳生也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说：“苏晚，对不起。”

语气软软的。

苏晚将他的手拿下来，告诉他：“许阳生，你醉了，回去吧。”

许阳生摇了摇头，又把手摸上去，大拇指刮了刮她的脸颊，自顾自地说：“苏晚，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啊？”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回到那里，所以想有人陪陪我。”

“有没有吓到你？你别生我的气。”

苏晚摇摇头，耐心地哄着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被吓到，你是不是太低估我曾经做过娱记的心理素质了？”

许阳生点点头，扬了扬嘴角，“那你原谅我了？”

苏晚：“嗯，原谅你，原谅你。”

许阳生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六年前的事也原谅我了吗？”

“……”

看来真的是醉的不轻，六年前她怕是连许阳生这号人都不认识。

她还是点了点头，“对，原谅你了。”

许阳生咧开嘴笑了一下，突然将她搂在怀里，苏晚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他将下巴抵在苏晚的肩膀上，拱了拱，“那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