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厂爆炸的消息席卷锦江各大新闻头条，这场爆炸之所以能引起公众注意，是因为爆炸地点就在不久前发生过一次。

在事故发生后，面粉厂处于停用状态。

按理来说，里头应该没有剩余可燃烧的面粉，那引起爆炸的面粉从何而来。

江沛在火场外痛哭，他在自责，为什么不能早点带消防员来。

明明嫂子留下这么明显的提示。

锦江警方在事故发生后赶来现场，一天录两次口供让江沛精疲力尽，尤其是哥哥和嫂子还生死未卜的时候。

陆川临时收到消息，赶来现场，才知道受害者居然是迟挽月和江淮。

他默默递上纸巾，自我介绍道，“我是锦江市警察局刑侦二队队长陆川。”

江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川理解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慰道，“迟挽月是个聪明人。”

陆川和她接触不多，只能用漂亮，冷静和睿智，三个简单的词汇来形容。

他经手的案件上千件，碰见过许多残忍的加害者和惹人同情的受害者，可第一次碰到受害者是他认识并欣赏的人。

他盯着烈火祈祷，希望她能活着。

可他知道，不出意外，全身大面积烧伤都是轻的，她很有可能会死，连带着冰天雪夜里抱着她离开的俊美男人。

陆川淡淡留下一句，“保重。”

江晏和宋雅在收到消息后立马赶到现场，此刻漫雪纷飞，火光冲天。

若不是江晏抱着她，宋雅腿软得快要站不住，她整个人依偎在江晏臂弯里大哭。

江沛擦了擦眼泪，木讷地走到江晏身边，带着哽咽气息，喊了声，“爸爸。”

江晏眼睛红的快滴出血，他强忍住眼泪，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谁哭他都不能哭。

江晏搂着宋雅肩胛骨的手掌不自觉用力，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葬送火场，连带着昔日好友的女儿，他还有什么脸面见迟述合和陆言清。

随着体温的散失，围观群众纷纷离开，火场外除了作业的消防员和警察，只剩下江家三口。

宋雅和江沛的眼泪被冷风吹干，冻在脸上形成一道道白痕。

江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火场门口慢慢熄灭的火花。

陆川从警车上拿下面包和牛奶，走到江晏面前，“你们吃点吧。”

“陆警官，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江晏一动不动地站在冰天雪地里好几个小时，被冻的声音颤抖。

“会有同事评估，确认不会发生爆炸后，消防员会进去解救……”

陆川越说越没有底气，大火整整燃烧了6个小时，根本不存在生还的可能性，就算消防员进入，最多只能抬出来两具尸体。

可陆川不忍心这么说，他早就听过江晏名字，在锦江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带着江氏一步步走上新的巅峰。

如今在他身上看不到盛气凌人的气场，像个担忧孩子生命危险的普通父亲，仿佛他只要说一句，江淮死了，江晏脑子里紧绷的弦就会立马断掉，倒在雪地里。

宋雅听懂了陆川的言外之意，干涸眼眶又涌出眼泪，她疯狂地挣脱江晏的拥抱，揪住陆川的衣领，边哭边吼，“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事故发生时立马冲进去，你们不是警察吗？”

她的嗓音嘶哑，听得在场所有心悸。

江晏心疼地揽着她肩膀，任凭她释放情绪，“你们全都是一群废物！！废物！！”

“江氏每年交几十亿的税，养了一群废物！！！废物！！！你们赔我儿子，我的儿子！！！”

宋雅哭得泣不成声，可这些骂人的话，抵消不了她心中1%的悲痛。

陆川就站在原地平静地接受宋雅的指责。

终于火势熄灭，消防员进入火场搜救。

江沛想进火场，被陆川拦住，“你留下。”

“现在不是安全了吗？”江沛焦急解释，“给我一套衣服，我要进去。”

陆川看了眼快晕厥过去的宋雅以及强忍悲痛的江晏，冷声道，“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对，但你能不能为你父母考虑考虑，你哥哥很有可能回不来了，要是你再出什么事，他们怎么活。”

江沛活了二十年，从未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刻。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是个拖累，让妈妈担心。

二十年，他连一件让爸妈骄傲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他才是妈妈口中的废物，彻彻底底的废物。

江沛深深地阖上眼，今夜的成长抵过好几年时光。

消防员进入火场作业，面粉厂面积广，估计消防员在一间间排查。

大概十多分钟，陆川都听不到对讲机传来任何消息。

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川对迟挽月是抱有幻想的，他始终不认为她会死于面粉爆炸，而那如谪仙般的男人不该被烧成一具黑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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