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置身事外,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这场闹剧。
迟挽月蹲下捡起那张折旧的纸币,在众人注视下,递给江淮,
“哥哥,只拿到20块,怎么办?”
跨越七年的时间,迟挽月再一次喊他哥哥,就是比从前少了份稚气。
口吻里的亲昵丝毫不减。
江淮睫毛颤动了两下,手指慢慢脱力,铅笔砸过木质画架,沿着阶梯一层层地滚落。
迟挽月见状,想起身去捡,江淮淡淡说了句,“不要了。”
迟挽月迟疑,还是捡了起来,“它还是好的,还能继续用。”
鸭舌帽下那双灰暗桃花眼闪了闪,可惜没人看得见。
江淮不再言语,那些摊主各自回到自己的摊位,阶梯边只剩迟挽月和江淮。
北风一吹,迟挽月打了个寒颤,她嘶了声,轻笑,“好冷啊,哥哥,你冷不冷?”
“还好。”
江淮表现得格外冷淡,似乎不太想理她。
迟挽月有点伤心,七年时间,她每天都在想他,可他似乎并不这样,他的态度就像对待陌生人。
迟挽月又问,“哥哥,你的手机号码换了吗?”
高中时,她太幼稚,总是期望江淮能联系她;大学时,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联系他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她这么问,只是想要个联系方式。
迟挽月等待江淮的回应,谁知,江淮突然情绪失控,一手打翻了画架,画架倒在阶梯上,一张张画纸如秋天落叶乘着风翻腾。
江淮像是忍受着极大痛苦,俯身拎起挎包就走,而画架,画笔和画纸,那些对画家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全都被丢在了原地。
迟挽月咬咬牙,甩头跟在江淮后面,她声音急切,“哥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你等等我,我先去把画架捡回来,好不好?”
迟挽月态度诚恳,她明明没有做错,却一直在道歉。
江淮蓦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别再跟着我。”
“不行!”迟挽月紧紧地攥住江淮手腕,不愿放手,“你想去哪儿。这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哥哥,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七年前没说出的话,终究说给他听。
少女温热掌心穿透薄风衣传递给江淮,他全身都冻僵了,可一触碰到温暖,身体某处就开始疼痛难忍。
江淮冷冷道,“随便你。”
迟挽月当然选择跟着,她不能再错过他,她没有下一个七年可以等。
江淮穿过天桥,穿过锦江,穿过人民广场,穿过无数条小巷…
绕了一大圈,走了一上午。
迟挽月走得小脸红扑扑,呼哧呼哧喘气,就连常年围在她脖颈处的纯白羊毛围巾都脱下来了。
江淮向后睨一眼,眼神看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他的步伐始终保持同一频率,神情姿态毫无变化。
他不说话,迟挽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赶尸,只不过这具尸体很好看。
弯弯绕绕一大圈,江淮终于回到“家。”
她愿称之为“没有任何家具”的空屋,100多平的房子,除了承重墙以外,全部打通,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地上只摆着床垫。
迟挽月跟着江淮走进去,路过卫生间时,她侧头看了一眼,还好,卫生间挺正常的。
江淮将挎包丢在地上,缓缓摘下黑色鸭舌帽,随意一丢,口罩和风衣全都丢在地上。
迟挽月呆呆地看着江淮,时光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蓬松的发,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及嫣红的唇依旧勾人。
目测,他的身体比七年前更壮了点,曾经瘦削挺括的肩有了健身痕迹,黑色高领紧身打底衫轻松勾勒肌肉线条。
迟挽月视线毫不避讳地停留在他的脸,他的肩,他的腰,他的……
江淮在慢慢靠近烟草味混合着木质冷松香,迟弯月觉得很好闻。
江淮忽然笑了,和她打招呼,“弯弯,好久不见。”
“哥哥,好久不见。”
正儿八经打招呼,迟挽月觉得怪怪的。
智能中央空调在进门时,就已自动启动。
时间短,房间还没暖起来,江淮靠近的时候,迟挽月还能感受到凉意。
江淮低沉嗓音萦绕在耳畔,“为什么跟着我回家?”
迟挽月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哥哥,我很想你。”
江淮冷嗤一声,“骗人的小孩儿,鼻子会变长。”
“我没有!”
“迟挽月,那就拿出证据来。”
她回忆过千万次的面容近在咫尺,他不似以前那般包容她,他要的证据她给不出来。
她最想要给他的是——
迟挽月笑意盈盈,轻轻柔柔道,“那你闭上眼睛。”
江淮直勾勾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