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宸苦笑一下。

“你不是还没有决定好吗？究竟要不要走上我们的这条路，其实以我自己的私心，我是不希望你修行的，做一个凡人，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这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大量的土俑已经向着酒馆涌了过来，丹宸哼了一声，脚在地面上轻轻一顿。

一道淡红色波纹在地面上散开，被那波纹笼罩的土俑都瞬间崩裂开来，回归它们最原本的尘土形态。

元夕轻轻一笑：“师父，最开始的时候，你收我做徒弟，是不是只是因为我体内有妖丹，救活我的命，带我离开王府，都是因为这颗丹，能够帮你实现某些计划吧？就是说我在师父最开始的计划里，只是一个工具吧？”

丹宸甚至没有丝毫思考就立刻答道：“没错。”

“那为什么师父你现在改变想法了呢？明明我只应该是个任师父摆布的工具呀，为什么现在却要问我想要怎么选，甚至希望我不走上这条路，如果我不走上这条路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对师父有用吧。”

丹宸抬手抚摸胡琴，咋了咋舌。

“你个臭丫头，总是能给我出点难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希望做我的一颗棋子，将一生年华浪费在这条永远看不见尽头的所谓“大道”上吧？那么你就听我的，别想着……”

元夕粲然一笑。

“做师父的棋子……这样好像也挺好的嘛。”

“对吧……嗯？？？”

丹宸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徒儿，她说出的这句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话，将他已经想好的所有说辞全部打乱。

元夕笑容灿烂地举起一只右手。

“师父，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想走上和你一样的路，我想了很多，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了解师父，永远也不可能理解，虽然待在你的身边，但是我们之间还是会有无限的鸿沟。”

“想要跨过那条鸿沟，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亲自走上修行之路，脱离凡夫俗子的行列，才有可能理解。

元夕仰起头来，背着手看向头顶那座山岳。

“做师父的棋子，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在师父的世界里，我是什么都不懂的，要不然也只能听师父的话。”

“嘿嘿，再说了，弟子本来不就是应该听师父的话的么？只是听师父的话的话，也不能说我就变成了棋子吧？棋子是不情愿地被摆来摆去的，我是自己愿意听师父的话的呀，就算是棋子，也是一颗会自己走路的棋子。”

丹宸面色沉凝，缓缓吐出一句话。

“哪怕如此，你还是要知道——大道艰辛，天理无情，渺小凡人走在大道上，如草芥蝼蚁，不管是哪里来的一股微风，都可能把你吹到不知道哪里。”

元夕摊了摊手。

“哎，师父老是把我当成小孩，这样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你不怕么？”

“不怕！”

丹宸的呼吸沉重起来，他的心里莫名冒起一股火来，这大道的残酷，莫说是她一个小小丫头，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说“不怕”。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用银链子拴着的小小玉牌，在丹宸的面前晃了晃。

那枚玉牌，正是十年前丹宸给予她的东西，也就是掩盖她先天妖丹气息的那只“锅盖。”

“因为我知道啊，不管有什么风浪，师父都会像以前那样保护我的，有师父在，我还有什么怕的呢，对吧？”

丹宸想要说的话都变成了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笑容。

“是啊。”

她微笑着取下那块挂在身上已经有足足十年的玉牌，将它放在了丹宸的手里。

丹宸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徒儿的脑袋顶上，将最后的一点禁制也完全解除。

在玉牌离开身体的一瞬间，她的身躯四周，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紫色气息，后背上的那株朱红色花朵也明光大现。

元夕体内被压抑了十年的妖力，在那一刻全部迸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镇子。

不论是正在驿站准备行动的崇明修士们，还是高高站在观月楼楼顶的齐平川，都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齐平川的眼神阴晴不定。

怪不得那道士竟有那种能耐，原来是个先天妖丹。

虽然先天妖丹之人极难存活，但是只要成长起来，绝对是怪物中的怪物。

丹宸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微笑，解开禁制后元夕身上迸发出来的妖力的量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在这样的庞大妖力乱流之中，他的一些小动作，能轻易地被掩盖。

现在要做的，只是上去揍那个扶摇宗来的小辈罢了。

只是……需要带着元夕去。

“徒儿，你知不知道我的葫芦不是个普通的葫芦？”

元夕听了这突如其来且意义不明的一句话，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大概知道，那个葫芦明明看起来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