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让我来为你讲一讲吧。”

“想我崇明国柞，一千四百年有余，沈家老祖的龙兴之地，原本是在崇明土地之外，经历风雨，终在此地建国……”

丹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向他直摆手。

“我说……冷臣啊，大可不必从一千四百年前说起，我可总在茶馆里听说，自从崇明的皇爷龙体不安稳之后，整个王朝，就都跟着不安稳了起来，是这样的吧？就从你们皇爷的身体不安稳开始讲起吧！”

“哦，好，崇明王朝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近三百多年来，每一任皇帝的寿元都很长，动辄百岁，帝皇身体康健，也是王朝能快速壮大的一个原因。”

丹宸摆弄着面前碟子里放着的瓜子，听到“近三百年来皇帝寿元很长”的时候，他先是微微皱眉，随后笑了笑。

他早就猜想到从西居山上分走的几缕灵气，必定有一份是被崇明收入自己囊中的，现在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收入自己囊中的一份，是拿去干什么了。

“丹宸？怎么了？怎么笑了，是我说的有什么不通的？”

“没有没有，你放宽心，我想到了别的好笑的事儿，你继续说吧，我在听着呢。”

左冷臣清咳一声：“但是本朝皇爷，在大概四五年前，突然有怪病缠身，那病来得特别快，老皇爷身体突然转差，几天间就要不行了，然后……”

丹宸突然插嘴道：“然后宫里的某位能人，突然用了某种秘术，神秘地将你们的皇爷，从生死危急的关头里救了回来，然后你们的这位皇爷，就一直保持着虽然死不掉，但是身体虚弱，半死不活的状态，是吧？”

左冷臣先是一惊，嘟哝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从来没了解过崇明旧事吗？”

丹宸故作高深地用扇子掩面，“在下可是道士，什么东西就算没有亲耳听到，也能掐指算来，就算不掐指去算，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能一直活到现在，没什么别的可能。”

左冷臣尴尬道：“丹宸你可以这样说，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说皇爷半死不活……”

他呵了一声，用扇子骨在左冷臣脑壳上轻轻一敲。

“你这个腐儒，你们的好皇爷可是杀了你全家的，你还这样尊敬维护他？你是怎么想的？”

左冷臣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色彩，缓缓道：

“你说的……对，确实是皇爷下令杀了我全家，只是我觉得……”

丹宸撇了他一眼。

“你觉得是什么？一场误会？难道是你左家真的谋反？你身为左家子弟，家里有没有谋反，你会不知道么？”

左冷臣的眼神更加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左家，只是外门罢了，我从小到大，都不是家里的重点培养对象，我的父亲母亲，在家族里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有可能……”

“你是说你左家真的可能谋反？就算是如此，就算是真的谋反，那你就觉得皇帝杀得对？”

丹宸的话语更加凌厉，刺得青年书生坐立不安。

“如果我左家真的谋反，那只能说，遭受皇爷降下天威，只是罪有应得，圣人训诫，便是如此，哪怕是圣人在此，恐怕也会如此说……”

“啪”地一声，丹宸的手掌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吓得满屋人都是一震。

“冷臣，我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深陷什么圣人法理限制围困之人，难道什么圣人是这样说，那就是这样？圣人告诉你，有人杀了你全家，你还要说杀的好？”

左冷臣突然仰起脑袋：“若是真的祸乱国家，哪怕是家族亲人，一样在所不惜！若是人人都唯亲，哪怕放在国家大义上都要以私人感情为重，王朝黎民，该如何是好？”

丹宸冷笑：

“王朝？黎民？我只知道，这个天下，最可靠最大的只有拳头，我拳头大我便可为所欲为，我看重之人，别说是什么谋反这种屁大小事，就是他们捅了天条，我也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周遭之人哪怕一根发丝！”

左冷臣拍了拍胸脯：“那我问你，丹宸，若是我们在座的几位，为了自己的利益，侵犯了你的故土，难道你还能为了我们，与你的故土万民作对么？”

“会。”

一个字脱口而出。

定逸和彩云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甚至连丹宸自己都有些诧异——为何自己会毫不犹豫这样说。

元夕温柔地拍了拍师父的肩膀，将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师父，别太激动了，今天不是要冷臣哥为你讲述崇明的大小事情的么？冷臣哥自小读着圣贤书长大，你觉得书上写的不对，想要把书上的那些道理在他心里推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吧？”

丹宸点了点头，少见的服软。

“别争这个了，冷臣，你继续说吧。”

左冷臣揉了揉脸，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道：

“刚刚说道几年前开始老皇爷龙体就渐渐不行了，虽然有异术一直撑着，但是，决定皇朝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