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轩强自忍耐,把江欣柔从怀里拉开一些。
“没事了,我送你上去。”
他轻声哄她,然后不着痕迹地在水里涮掉胸前的鼻涕。
虽然有些恶心,但他能看出江欣柔是真的吓着了,不是装的。
江欣柔八爪鱼似的缠着他,恨不得整个身子扒在他身上。
她脸色发白,颤声说:“刚才,我真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慕承轩拖着她往边上走,看着浅浅的水线,不由得好笑,“这么浅的水,怎么会淹死。”
“你会游泳怎么可能懂得我当时的感觉……”江欣柔嗔怪,眼泪汪汪的。
走到池边,江欣柔脚软,上了两级台阶就滑倒了。
慕承轩从身后扶住她,她勾住了他的脖子,语气甜腻,“承轩,我上不去,抱我。”
视线瞟向他身后,和慕玉衡一起朝这边看过来的颜若尔。
慕承轩看着她打颤的双腿,轻叹了口气,打横将她抱起。
江欣柔像是十分意外,惊呼一声,扑在他肩头。
她越过他的肩,眼中闪着得意的光,冲颜若尔勾唇一笑。
慕承轩把她放到岸边的躺椅上,安抚几句,就打算起身离开。
江欣柔拉住他的手,“能不能别走,陪我一会儿?”
感受到他的不情愿,她补了句,“尤迦也和乔莫在那边看着呢,承轩,别让我下不来台。”
慕承轩闻言扭头一看,果然,那两人不知何时也到这边来了。
尤迦也正望着他和江欣柔,脸上带着几分轻嘲。
乔莫则是蹲在水边跟颜若尔说话,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颜若尔笑弯了腰。
随即他殷勤地跑到一边,拿了两个饮料跑回去,伸长手臂递给颜若尔。
慕玉衡拧了一下瓶盖,人小力气小,没拧开,颜若尔接过来帮忙,结果也拧不开。
乔莫笑呵呵跳下水,帮他们拧开了瓶盖。
颜若尔不经意间对上慕承轩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凉了几分,转开了头。
江欣柔坐在躺椅上,眼看着他的眼睛粘在了那边,心里又酸又恨,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承轩,我有点渴。”她撒娇。
慕承轩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拿了瓶水给她。
他是如她的愿留在了她身边,可始终没有坐下来陪她的意思,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架势。
“承轩,”她轻声喊他,“帮我拧开。”
慕承轩接过那瓶水,拧开,递给她。
她指尖从他手背擦过,不经意似的,十分轻柔。
感觉到慕承轩的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江欣柔抬头仰望他。
她容貌不如颜若尔那样勾人,但十分温婉,是容易让男人心生保护欲的类型。
江欣柔对自己的优点心中有数,这些年来她一直都知道——
尽管慕承轩始终不爱她,但因为愧疚和感激,他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尽管有些时候他少爷脾气上来,会不耐烦,也会说些伤人的话。
但因为是她,他也会尽量控制,不让她在人前难堪。
然而此刻,她抬眼看见的是一种从未领教过的古怪眼神。
带着审视和打量,隐约的猜疑和嫌恶。
江欣柔心猛然一空,不由自主地缩瑟了一下。
慕承轩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忽然俯身,低声问她:“你告诉颜若尔,我喜欢你腰间的纹身?”
江欣柔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事。
她有些羞涩地说:“有次闲聊不小心说起……”
他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我说过那样的话么?”
江欣柔咬住下唇,半晌才说:“就是那次,你喝醉了,所以酒醒后就不记得了啊……”
好一会,她没听见慕承轩说话,他站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动作。
江欣柔心里发慌,怯怯地抬眼偷看他。
说起来,这些小表情小动作,她还是跟颜若尔学的,从她认识慕承轩那天起,她就发现,他很吃这一套。
慕承轩垂眼看着另一边的地面出神,好像那里凭空开出来一朵花似的。
他长睫低垂,眼中的情绪被完全敛去,江欣柔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颜若尔津津有味地听乔莫讲他们刚才玩水上项目时闹出的乌龙,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上一次来这种水上乐园,还是十岁以前,小时候去玩的记忆所剩无几。
等将来点点好了,她一定要带女儿去玩。
看了一眼虽然一声不吭,但显然也听得很入迷的慕玉衡。
颜若尔觉得有些遗憾,偏偏自己的脚扭伤了,不然还能陪他玩。
他那个二叔,一点谱没有,自己的亲侄子都不管……
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慕承轩,恰好看见他俯身,手撑着躺椅扶手,正跟江欣柔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