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转角处。

程归宁拉着他们两个停了下来，眼睛慢慢扫过街头，心生期盼，寻着阮月华的身影。

月芽眼尖，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阮月华，激动挣开程归宁的手叫起来：“小姐，是夫人跟嫣然，我们...”

程归宁的指尖一抖，离开将军府这段时间，她总是会想起以往在塞北的日子，恨不得跑过去抱住母亲，可一想到母亲会为难，她克制冲动，却故意拧着眉毛：“月芽，我们走吧！”

月芽低下头，“哦”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向前走了几步，她就知道小姐会这样倔。

程归宁却忘记她另一只手还牵着元澈，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哥哥”，两人视线交汇，过于默契，元澈反手一转拉着她手腕，低头笑了下：“你别动。”

示意她继续停下来。

程归宁心里为之一震，别过头看着越走越远的阮月华，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绪，顷刻间肆无忌惮涌上心头，眼底倏地湿热，眼眶里即刻氲氤起水雾，就要落下来，努力地忍住眼泪，握紧拳头隐忍着。

元澈往下瞟了一眼，掌心下的手腕纤瘦，微微颤抖着，他不动声色地张手紧紧握住，她因隐忍而颤抖的拳头，温暖的热度包围着。

女子天生柔软的手，被他攥在手掌中，是他实实在在能紧紧握牢的，他的心停跳了一拍，有些什么在心底悄然滋长...

孩提时，他在母亲画像前发呆时，被父王撞见了，也是这样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起默默地看着，还跟他说：“澈儿乖，父王跟你一样，想你母妃了。”

可是，后来，父王越来越忙了……

还好她的母亲还在世，能远远目睹想必也是幸福。

直到阮月华进了郁绣坊，程归宁下意识的挣开束缚，用手背擦拭眼角，喊住了月芽，朝月芽跑去。

元澈顿了一下，望着程归宁，蜷缩一下手指握住未消散的温度。

原以为情绪低落的程归宁会没有心思理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郁绣坊，正当他坐在案桌上为月芽绘画图样时，程归宁绷着脸出现了。

元澈侧脸看她一脸正经的，眼神一闪，有点意外，但又庆幸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微微感叹，她绷着脸的时候就是一个小姑娘，笑起来更是小姑娘。

月芽已经将在郁绣坊的经过，将她与司马澜心的恩恩怨怨和盘托出。

因为在月芽的心里，少爷的及时出现无非给小姐撑了腰，而且少爷还答应她，只要她说，他便会帮她绘图，这买卖一点也不亏。

所以，元澈一点儿也不慌乱。

程归宁倒是不客套，直接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郁绣坊？”

元澈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程归宁，站起身：“你们出门后，许婶婶送来猪脑，满心满眼心疼你们为这个家操劳，没少数落我在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要是被她巧嘴一传，恐怕我日后有损我名声，我便想着出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没想到会在郁绣坊遇到你们。”

“当真？”

“当真，想想我这个当哥哥真的过意不去，正想告诉你，我找到活做了，就是在城北的济世堂当跑堂的，你瞧瞧，这就是我与掌柜订下来的契约。”说完，他便从袖口袋拿出一张纸，递给程归宁。

程归宁闻言调整情绪，眉眼染上浅淡微笑，接过契约，的确是他与济世堂签下的契约，看到落款的名字是程明时，她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惭愧，不应该怀疑他。

程归宁此时心情复杂，想到这些时日的种种，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垂眸轻轻地折好契约书，声音很轻：“这个你好生保管着，明日几时出门？”

元澈无奈叹口气：“明日，可能天一亮就得出门了，掌柜的说是要去其他镇收药材，带我出去打打下手，可能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今日，他与疾然在济世堂会面，不辞而别总归不妥，怎么着也得找个借口离开，今日郁绣坊的事，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不舍与担心。

听到他说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程归宁心中一凛，毕竟他的伤才刚好，现下又要出远门，犹豫了一瞬，似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你的伤才好，要不就不要去了，银子我们暂时还够花。”

元澈笑笑，忙从腰间拿出四锭银子，说：“这是我与掌柜的订下两年契约保证金，你先拿着，到时哥哥会赚更多的钱给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程归宁怔住了，似没有想到他既然跟济世堂签下这种协议，收了这四锭银子，这两年就得任劳任怨的做活，等于买断了两年自由。

他怎么这么傻，程归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莫名就伸手抱了一下他：“哥哥...”

猛然被她抱住，元澈手里还拿着银子，有些僵硬的顿在半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属于小姑娘的柔软又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元澈身体微僵，呼吸一窒，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头，对上她楚楚动人的脸，她看着自己的眸光，面上真诚，哥哥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