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元澈,听到房门吱呀一声,缓缓起身,他抬头朝她看去,正对上程归宁清亮的双眼,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淡淡而不失温和,眼中含着些促狭。
“妹妹?”
不知为何,程归宁觉得他这一声妹妹掺着一丝戏谑,但看到他真诚的模样,分明是信了她的话,真当她是妹妹。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程归宁内心有些抵触,第一次对这种气氛感到不适,拘谨而警惕,还有一丝心虚,欲言又止,攥紧手心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意一问:“你的伤口还痛吗?
元澈看得出来她的不自在,他素来会察言观色,视线收回,浅浅一笑:“好多了,妹妹费心了。”
他挪了挪身子,准备下床,程归宁见状伸手阻止:“你身上有伤,不宜走动。”
“好”
元澈显得很好说话,依旧坐在床上,清隽的眉目舒展看着程归宁,格外温和。
程归宁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拿出银瓶与油纸包着的清心凝神丸,手心向上展示给他看,问:“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她心里的大石头,不求个明白,心难安。
元澈在心里“扑哧”笑了,他想,这丫头还是被吓到了。
只是这丫头心思不简单,若是他说得直接,反倒会露出马脚,若是摇头否认,定会让她忧心,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被逼吃下的东西,若换是其他姑娘,早已寻死觅活了。
他细细斟酌再三,接过东西,仔细端详,凑近鼻子闻闻,眉头紧皱,忽作大彻大悟之状,“这味道怎么这般熟悉?妹妹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归宁一直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蛛丝马迹,忽然听到他说熟悉,眼神顿时凌厉许多,“你再仔细想想。”
没等程归宁反应过来,元澈便将那清心凝神丸送进嘴巴,细细品味。
“你...”程归宁错愕,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你怎么吃了?这...”
“沙参,五味子,麦冬,莲子,百合。”元澈边点头边说道,颇有沾沾自喜的意味,“妹妹,这好像是清心凝神丸,对吗?”
“你失了记忆,这能品尝出来?”程归宁眯着眼睛看他,眉目间带着了意味不明。
反观元澈的神情却是再平静不过:“这味道确实是这几味药材的味道,我虽然好多事情忘记了,但这样药材的味道还是能分辨出来,就好像吃饭,认字一样。”
心想,他是失忆又不是傻了,这样的借口倒也说得过去。
随即他又问:“妹妹,我以前是不是不懂分辨这些药材的吗?难道突然开窍了?”
鬼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样的?
程归宁原本就心虚,被他这样一问,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点点头,全当他是开窍了,免得越说越圆不回去。
思绪飘远,想起那日邹老先生也说过这几味药。
三个人都说是清心凝神丸,加上这几日的自我感觉,这丸子确实不像是毒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程归宁松了下来,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妹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就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早点恢复记忆。”
元澈眸光流转,轻轻一笑,“那妹妹能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什么样子的吗?好让我回忆一下。”
这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程归宁对眼前的人观感复杂,也不想过多透露自己太多事情,更不想与他单独待太久。
随即不自然地笑笑打圆场,“你清醒不久,无谓伤脑,待改日吧,我去厨房看看猪脑炖好了没。”
“哦!那好吧。”
元澈笑着目送她离去。
她刚一离去,元澈嗤笑一声,缓悠悠地摇摇头。
这丫头看来挺好忽悠的,这是邹老先生特别为他熬制的药,他当然知道里面有哪几味药才。
司马将军府。
清月阁。
翠儿拿着一封信递给司马澜心,说是她以前在南石巷的闺中密友高小姐,差人送来的。
司马澜心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她与高廷生的联络的方式,屏退翠儿,打看一看。
信中将程归宁最近的一切言明,当见到“程明时”,司马澜心心里一咯噔,“他还活着?居然回来了?这不可能?”
记忆中,养父程砚峰跟她说过,程明时是在她出生的那天失踪的,当时程二叔在兵荒马乱中失去了一条腿,他一个四岁孩子居然能活下来?
居然这么巧合的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瞳又抽紧了一瞬,心中愤愤不平,对程归宁的恨意无形中又增加。
娘亲自程归宁离开后,对自己的态度谈不上亲密,更多的是淡淡的疏离,好像对她好,就对程归宁不公平。
程归宁就像一根刺一样,时时刻刻抵在她们之间。
凭什么程归宁十八岁前有父母爱护,回到程家后又有哥哥庇护,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