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归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真的天助我也,那玉佩上的字,她是无意中发现的,娘亲确实叫沈汨,这是一步险棋,一旦露陷,他们三人的性命难保,但她不这样走,家宅不保,她们也会流离失所,这步险棋不得不走。
她淡淡地说:“官爷,各位叔叔婶婶...我哥哥需要休息,我们且到外面说。”
这是当然,为首的官差带头走了出去,在院中与同行人商量过后,一身正气的宣告:“现在证据明了,程砚峰有亲生儿子,自然不用族中过继嗣子继承香火,府尹朱大人在来我等来之前有交待,只要事情能妥善解决,可以不用上府衙处理。”
这位朱大人上位多年,断案颇会避重就轻,一早听到是亲生女与嗣子争夺家产,他就想着落个清静,当旁观者。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宗族之事错踪复杂,当官的都心神会领,能不插手的就不插手,虽说朝廷早前颁下律法,言明未出阁的女子只要日后招婿入门,亦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但根深蒂固习俗,哪能说废除就废除,这律法执行下来不容易,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自古名理啊!
所以就早早吩咐下来,没必要惹一身骚。
程归宁心虚,见好就收,她对这位朱大人不了解,她想若是认真查起来,迟早会被人识破,延缓风波也是好事。
折腾半天,客客气气送走了官差,程家那些人也气绺绺得拂袖离去,就差扔下走着瞧的威胁。
程归宁深吸一口气,有种豁然开朗的轻松。
家宅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得处理她那个“哥哥”了。
一想到他,程归宁有些头疼,在一旁的街坊邻居都在跟她道喜,衷心为他们感到开心。
事已至此,程归宁只能硬着头皮,笑意盈盈地应付着。
月芽心虚极了,可瞧着小姐神情自若与他们周旋,仿佛那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少爷,心中暗暗敬佩。
好在天色渐渐暗,街坊邻居们才陆陆续续离去,月芽赶忙将大门关好。
“小姐,吓死我了,笑得我脸颊痛,我好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只能拼命地笑...”月芽身子挨着大门,双手边揉着脸颊边说。
程归宁饶有兴味地看,她也稍稍松懈下来,“月芽聪明,还好瞒过去了。”
“小姐,真的要他在家吗?我怕...”
砰一声,打断了月芽的问话。
“小姐!”月芽惊叫起来,脑中浮现与程归宁同一个可能。
“月芽,去拿红缨枪。”
“好。”
两人各自跑向不同的地方。
厢房中的元澈缓缓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后颈也隐隐作痛,他缓缓地起身,一动扯着胸口直痛,不知碰到什么东西,砰地一声。
这声响让他彻底缓过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正值春季,延州接连不断的骤雨,引漳渠多处发生决堤,房屋冲毁,农田尽毁,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定所,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县尹层层上报至盛京,朝堂上父王正准备指派出特使前往协助,丞相严大人特地请奏,让他为代表前往,以示皇恩浩荡,以慰民心。
父王迟疑,虽知流民急增,伤病会带来瘟疫,这对他极为不利,可是多人附议严丞相的请奏,父皇也无奈,唯有任命他前往。
这等建功立名的机会,若不是有危及生命,断然不会落在他身上。
他虽为长却非嫡,且生母早逝,无外戚可靠,朝中无大臣支持,一直以闲散为居,不争不抢,远离朝堂之争。
可是他这般,一样逃不出有心人的算计。
一个多月的灾后重建,延州灾情得以缓解,人在延州,身边有禁军护卫,那些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先行回京复命路途中,那就难说了,他放出风声会延后回京。
殊不知,一行人临近盛京才微微一松,就变故突生,险象环生,杀手在暗处夺命而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几番交手,元澈与暗卫疾然冲出重围,两人在慌乱中逃出生天,与此同时正遇到护城禁卫军正在追捕刺客,声称二皇子余孽行刺皇上,正全城缉拿刺客。
元澈心知肚明,幕后黑手已然知道他逃脱了,正借护城禁卫军之手置他于死地。
本该还在延州的他,绝不能在此刻出现在盛京,身穿夜行衣,又与刺客同时出现,莫须有的罪名,任他百口莫辨。
皇家父子,先君臣,后父子。
父皇一贯多疑,无谓祸起萧墙。
他躺在床上,眼角扫过房间,这是哪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元澈侧着脸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玉色衣裙的姑娘,背着门口的光朝他走来,离得越近元澈越能看清她的脸,从一开始隐在阴影中到逐渐清晰,眉头微蹙,带着一脸的警惕。
两人视线交汇,姑娘眼疾手快抽起被她们放置在一旁他的佩剑,剑锋直指他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