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竹林，程归宁未曾涉足，只是偶尔有听宋大娘她们说起常有怪声响起，指不定是什么野兽出没，茂林深篁处，平日里大家只是堤防着，并没有人进去探个虚实。

一进竹林，月芽就心慌，她心里想的这会不会突然就冒出个野兽来，紧紧握住程归宁的手，深怕跟丢。

程归宁倒还好，但也觉得这竹林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酒味，蓦地想起以前在塞北时，有一次骁云军与边境小国对战时，军营里便有一股这样的味道。

环境清幽，清风徐来，一手握枪，几个回转，不失一个练功的好地方。

可越走越深，出了这竹林，放眼望去，零零落落破旧瓦房像是临时组成的村落，与生机勃勃的竹林对比，这里一片死寂沉沉的，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说是村落也不恰当，因为没有生气，户户木门紧闭，门前杂草丛生，屋檐下若隐若现的蜘蛛正在织网，门边的春联已然是残留不堪，这幅光景说是有住人也没有人信。

“两位姑娘莫怕，跟着我就好了。”邹衍走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她们，程归宁到底是在军营长大的，丝毫未见慌乱，倒是她旁边的姑娘显然慌了，他轻笑了一声，似而感叹。

程归宁有些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先生，带我们来这里所为何事？难不成这里有先生要医治之人？”

邹青云依旧还是笑，有些意外她的镇定，更多的是感慨，有种冥冥之中注定的，也许真的找对人了。

思至此，他说：“程姑娘，跟我来见见一位故人。”

“故人？”

“姑娘一见便知晓了。”

“邹先生，您来啦？”不远处随着木门的咯吱声而传来一声问候，打断了程归宁的思绪。

她和月芽，邹青云一并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瓦房下，正站着一个人朝这边挥手。

邹青云笑着走了过去，留下程归宁月芽面面相睽，下一刻共同起身，毫不犹豫地向前。

程归宁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老汉，满脸风霜沧桑，一边脸好像被重物压过似的，下巴快歪到耳垂下，眼斜嘴歪的，佝偻着瘦小的身子，朴素的灰旧长衫，一看就是饱受病痛缠身的人，不对，他虽然眼睛直盯着前方看，可那疲惫的眼眸没有与人对视的目光，程归宁伸手朝他眼前挥了挥，果然是...

可她想了一下，眼前的人未曾见过。

邹青云一看就明白了：“他眼睛看不到了，程姑娘还记得他吗？”

程归宁摇头，而老人家的脸色也稍有迟疑，开口问道：“先生，是带了谁过来了？”

“卫冕，你还记得司马将军的女儿吗？”邹青云也不瞒他们，直接挑明，

“你是卫叔叔？”程归宁先是一脸疑惑的出声，记忆中的卫冕，是父亲司马行州的副将，三年前胡人有意再度挑起两国战事，卫冕奉命前往边关处安营扎寨，不过三个月，探子回报卫冕通敌叛国，而后他确实现身在敌军之中，两国交战后，他便销声匿迹了。

原本的他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手提长剑杀敌无数，与眼前这人简直差个天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