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突然觉得有些冷。
明明春天已经来到,明明现在就是正午,明明阳光就洒在她身上,可是藤子的四肢变得极冷,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里。
...藤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那人那样柔和的话语,仿佛昨天才说过。
信纸从指尖滑落
炼狱瑠火...于昨日去世。
藤子踉踉跄跄退后几步,俯下身去想把信纸捡起来,可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那张纸仿佛也有千斤重,压的藤子喘不上气。身旁的人在说着什么,可是藤子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地上,藤子猛的站起来推开人群朝前方跑去。
而那张信也随着风离开地面,飘向和藤子相反的方向。
—
到达炼狱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藤子站在门口,脚下却没有踏进去的勇气。她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门前挂着的缟素随风飘荡,看着零零散散来吊唁的人,看着醉酒的慎寿郎从棂前起身回到卧室,看着杏寿郎安慰哭泣的弟弟...
直到夜色渐晚,阳光终于被黑暗所吞没,屋子里也逐渐暗下来,只留下两三盏守灵灯。藤子这才敢起身向前走去,周围静悄悄的。
藤子站在遗像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遗像中面目柔和的瑠火,仿佛又回到自己当初亲眼见证族人死亡的时刻。在生死离别之时,人总是显得那么弱小。明明此刻尽在咫尺,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藤子的项链在此刻散发着温热的红光,如同当年瑠火温暖的双手抚摸着她。
[您是在安慰我吗?]藤子伸出手攥住项链。[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藤子转身,却看见依靠在门口角落后偷偷抽噎着的杏寿郎。“藤子姐姐”杏寿郎擦着眼泪,想和在千寿郎和其他人面前一样,露出一副可靠的面庞。
藤子伸出手抱住他,将他圈在怀里,几个月不见杏寿郎又长高些许,这样抱着,头已经能靠在她肩膀上了:“没关系,想哭就哭出来吧,不必勉强自己。”
杏寿郎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环抱住藤子在她得怀里哭着。
不论平时多么乐观坚强,此刻也只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作为家里的长男,需要在父亲不理琐事后肩负起母亲的葬礼,需要安排好前来吊唁的客人,需要安慰年幼的弟弟。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太多的事压在他的肩膀上,可是同时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仿佛只有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众人所期盼的可靠的人,而是一个刚失去母亲,可以无所顾忌哭出声的孩子。
藤子抚摸着杏寿郎的头,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发泄过的杏寿郎将自己的的脸从藤子的怀里抬起来,藤子低头去看,原本永远上扬着的眉眼此刻微微耷拉下来,眼角还泛着些许的红色 ,泪珠挂在眼上,欲落不落。
太近了...
藤子这样想,她微微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为杏寿郎擦干眼角的泪水。
“走吧,我们去休息吧。”藤子拉过杏寿郎的手,朝着房间走去。
而杏寿郎却依然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藤子姐姐,这几天...客房都没有打扫。”
也对,这几天忙着丧礼,谁还会想起打扫一间客房。
“没关系,那我去外...”
“去我房间吧,姐姐。外面的旅店太远了。”杏寿郎开口。
“也好。”藤子听见自己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