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生是在开完会议后,被孙秘书提醒,今天是周含墨的生日。
18岁,少年时代与成人世界的分水岭,有的人无畏青春逝去,恣意而活,有的人越过青涩懵懂,走向沉稳。
周美薇和向嘉都属于前者,而他和明年属于后者。
那周含墨呢?
是否也和他的生父一样,骨子里藏伏着纵性不拘,我行我素的基因。
好像……是的。
尽管周家上下隐瞒了多年关于他的身世,但这孩子还是一朝知晓,此后天性似被激发一般。
在桥市的三年,学会了吸烟,打架,脸上时不时挂点彩回到宅子里,从学校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和校外人士打篮球赛……成为让老师校长又爱又头疼的学生。
高考后又毅然决然报了华大医学系,第一志愿平行志愿填的都是华大,也只报临床医学专业,好像认准了,绝不回头。
小墨,真是越来越像那个自由如风的青年,无论是性子还是所行的人生方向。
周枕生久久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那一片城市夜景,高楼霓虹闪烁变幻,灯火点点,弯曲相接的立交桥道上,车流穿梭不息。
一瞬他的记忆回到十九年前,那时这片区域还没有如此繁华,盘圈如蝴蝶状的立交桥,一至深夜,便几乎无车影。
他和刚认识的学长向嘉,曾在那里玩过飞车,真人版的,两辆跑车一前一后,疾速飞驰,驾驶座上的他们像是不要命的末日狂徒,听着呼啸过耳的风声,血液似乎都在体内咆哮。
在前面的寸头青年单手把着方向盘,很轻松地将他远远甩开,胜负其实早已分明,青年只是在陪着他玩,再又甩开他一截后,青年踩刹,刺耳的鸣擦声中,车子一个漂亮的摆尾停了下来。
在后面的他追赶上来,也踩了急刹,车轮打死,在地上挪滑了很长一段,轮胎擦地发热生出股股白烟,差一点就撞上前面的车。
而寸头青年靠在车尾,一动不动,丝毫不惧离腿部只剩半米的车头,脸上还笑得痞气。
“周枕生,我欣赏你,一个新手就敢跟我上道,还想咬紧,胆量不小啊!”
青年解开腕上的纯黑色宇舶,丢给走下车的他。
“我用赛车奖金刚买的,没戴两天,送给你当见面礼!”
后来,向嘉离世,那块宇舶被他收藏起来,从此后手上再没有戴过腕表。
周枕生思索了许久后,吩咐,“孙广,去玉澄湾帮我取样东西”
秘书孙广点头,“是”。
元景华庭是周含墨租住的公寓小区,周内他通常住学校宿舍,周末的大部分时光不是在这儿,就是去花锦世纪,偶尔会回禾山公馆一趟。
今晚和蒋沁不欢而散后,周含墨回了小区,经过楼下寄存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目光一扫,在中间区域,找到和自己楼层房间号相对应的柜子,按下密码,柜门打开,里面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多。
是几个大小包装不同的礼盒,等待主人拆开,周含墨一一拿出,抱在怀里,上了楼。
住的楼层不高,电梯很快到达,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隔壁有户人家说笑着走出来。
年轻父母牵着女儿的手,商讨如何庆祝她的生日,是去水族馆还是游乐园,吃她喜欢的汉堡套餐还是大闸蟹。
周含墨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嘴角扯了个冰凉的笑。
攥在手里的钥匙一拧,房门打开,周含墨进屋,摸黑将怀里的礼盒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才摸索着开了盏台灯。
白色柔光照亮一隅,周含墨就靠坐在床边,拆那些礼物。
爷爷周鸿正将自己培育的第一株玉叶金花做成标本,送给他,白圆的叶片,星星状的黄花,看起来新奇又漂亮。
标本框背面有对植株的介绍,是一种珍贵的观赏植被和药材,花语有传递思念与快乐之意。
周含墨看了会儿,才去拿盒子底的文件,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爷爷转让了10%的集团股权给他。
周含墨只是看了眼,就放在一边,继续拆别的盒子,是钥匙和房本。
奶奶潘虹影把名下的一套湖景别墅给了他,没记错的话,是奶奶最喜欢的一处度假所在,往年夏日都会过去住住,总是说那里能让她身心放松,可还是送他做礼物。
周含墨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他想蒋沁说的对,他的确被家人爱着。
最后一个包装拆开,露出包裹的黑色方锦盒,没有任何标记和文字,看着像放了什么珍贵物品一样。
啪嗒盒盖打开,里面乳白橡胶垫上躺着一只纯黑色的宇舶,从表盘到表带是通体墨黑,就连盘心也镶嵌了许多颗黑钻。
周含墨一眼就喜欢上,只是那表针不走动,不知道是没电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疑惑时,就接到父亲周枕生的电话。
“喂”。
周含墨还在纠结喊不喊爸爸的时候,周枕生就问他,“回元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