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含墨不知道的是，他的到勤状况和学习表现，校方都会反馈到周枕生那里。

周枕生稍查一下，就得知周含墨真正的动向，也发觉这孩子的心思。

在蒋沁那次的周年庆发布会结束后，周枕生亲自带走了他，当晚送回桥市，一切悄无声息，好像周含墨从未出现过。

“那晚你不该带走我的”。

周含墨捂着头低笑，有些悲凉。

“那晚我是打算向沁姐坦白的，时机，我还是没抓住，如今什么都迟了”。

周枕生看着他的样子，叹息道，“是时机吗，如果当晚我不拦你，蒋沁就会接受你的心意吗”。

不会啊。

蒋沁心里装着的从来是周枕生，无论他何时告白，如何告白，最终得到的结果都会是昨晚在花锦世纪的情形。

周含墨很清楚这个事实，可每当回想那一夜，难免会迁怨。

前方长街区上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彩色树灯光芒闪烁，欢快的圣诞歌谣模模糊糊传过来。

他们所站的这一角气氛却压抑低沉。

“小墨，你喊了我十几年的爸爸，我总要尽到责任，你得知身世后，不愿见我们，不愿留在江城，我为你转校，转去桥市，我知道有些伤痛是需要时间抚平的，是我们隐瞒欺骗了你，我们做得不对，原本想等你成人之后，正式跟你说明，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让你在那般场景下知晓一切……”

那天真是老天开的一场玩笑。

初中毕业的暑期刚开始，周含墨经常和明航几个发小在网吧开团，每次都玩到日落才回家。

很平常的一天，他踩着暮辉暗影回到禾山公馆。

爷爷周鸿正常驻桥市，奶奶潘虹影去了麻友家未归，父亲周枕生工作忙，通常都歇在他自己的公寓小区，很少回来住，只有姑姑周美薇在。

周含墨那时候对周美薇的印象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姑姑。

这个姑姑，记错他的生日，而送他的礼物，小时候是各种赛车模型，长大后是各种真跑车。

其实他一直想告诉姑姑，他对模型车不感兴趣，而真车，他还没到年纪，没有驾照，也无法上路，不过他还是默默收下这些礼物，什么也没说。

还有，姑姑周美薇明明出嫁多年，但时常回禾山公馆长住，姑父明年也就经常登门要接她回去。

这日也是如此。

周含墨从花园经过，本是要抄小径上楼，去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可客厅阳台窗敞着。

周美薇和明年的身影站在一起，两人的对话清晰传出来。

“……你妈妈生日宴，我不会去，每次见面都含沙射影说我不给你生孩子，她也不想想我现在怀孕，那就是高龄产妇，而且生孩子痛死了，当年为了生小墨我已经吃够苦头，再不想尝第二回！”

外面周含墨的脚步停下，隔着窗玻璃，呆愣愣看向背对他的二人。

“明年，这些年你是不是心里别扭，我给向嘉生下小墨，却不跟你生一个孩子，你是不是也和你妈妈的想法一样，女人嫁给你，不生就是失责”。

明年低涩的声音道，“薇薇,我只是想和你就这样走下去，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

嘭！

窗外的周含墨碰翻脚下花盆，惊地窗内两人齐齐看了过来，目光相对，彼此惊慌无措。

华大校门前，周含墨闭了闭眼，强压下这些回忆，看向面前的周枕生。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该回家了，小墨，就算是赌气，三年也够了，我们才是你的家人，血脉相连，密不可分的家人，无论以后你的人生路上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夜幕下有莹亮光点飘落，街区上不少人喊起，“下雪啦！”

白洁美丽的冰晶洋洋洒洒落于人群间，有时又被寒风卷着荡飞来去，一不小心碰在人温暖的肌肤上，霎时融化。

周含墨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水珠，低头不语。

周枕生抚落肩袖上的雪花。

“还有，我跟你之前的约定作废，唐简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你要跟她保持距离，或许有天你要叫她一声舅妈，明白吗”。

周含墨笑了声，含着些嘲意，“果然谁也抵抗不了您的魅力，我服输，行了吧”。

男孩低压着肩膀，转身返回校园。

周枕生叹了口气，看着周含墨一路走进校门，这才上车离去。

唐简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发现外面飘了雪，她欣喜地扭头喊屋子里的元泠出来看。

“泠泠，下雪啦！”

元泠正准备刷牙，手里拿着牙刷走过来，“又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么兴奋做什么”。

唐简伸着双手去接，“可能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吧，就觉得下雪很浪漫”。

元泠目光有些愣住，喃喃道，“圣诞节啊……舟师父说过给我准备了惊喜……”

“什么？”唐简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