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

初夏之夜芳菲正浓，明月朗朗高悬。

庭院中立着一棵亭亭如盖的凤凰树，满树如丹凤冠羽的艳丽红花在夜风中摇曳，如同灼灼燃烧的焰火，树下有个红泥瓦炉，炉上的热水汩汩地翻滚。

姚雎婆婆拿起一个长柄木勺，舀起一勺烧开的水，缓缓将水自高点而下注入茶具中，茶叶在壶内四散而开，清水入壶的哗哗声更是听得人惬意非常。

莫言席地坐在姚雎婆婆对面，前方放着一杯新茶，茶香袅袅。

“婆婆近日可好？”

“老了，身子骨也就凑合了。我今日喊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姚雎婆婆放下木勺，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莫言轻轻皱了皱眉，问道：“可是跟哨鹰部派来的鹰隼有关？”

“也有些关系，哨鹰部怀疑羽民是妖族之人所杀。但是邝也告诉我，你怀疑是人族所为，嫁祸妖族？”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妖族藏匿行踪很久了。”莫言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白釉茶杯，又补充道：“而且我听邝也说，羽民尸体上的妖力很弱，嫁祸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姚雎婆婆转头看向湖面，莫言也跟随她的视线望去，正巧看到一朵凤凰花挣脱束缚，随着夜风打着旋落入池水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这都不是什么好征兆，就怕这其中暗藏阴谋。鹰隼此行之意是让灵族协助，加固各处阵法。你刚布完万法大阵，本应该让你好好休养的。可是形势所迫，此行恐怕有需要你的地方。”

莫言放下茶杯，眼神明澈，她知道姚雎婆婆想听什么。

“这是我作为神女的职责所在，莫言不敢推辞。”

“好，好，你现在灵体不全，先好好休养，等时机到了，我再派人去接你。”

姚雎婆婆总算露出欣慰的笑容，给莫言又续上一杯茶，说：“今天与重睛公主一同听学，可还适应。”

莫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曲老师人很有趣。”

可不是有趣吗，一直在擦手心里的汗。

姚雎婆婆道：“重睛是王族最受宠的公主，行事上难免骄横，你不必事事与她争长短。”

莫言答的从容：“我明白。”

姚雎婆婆突然话锋一转：“但也无需一味地忍让，世间道理俱是如此，毫无底线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你无能。神女，想要让别人听见你的话，首先你得先站在高处。”

莫言走出庭院大门，就见邝也坐在九凤銮舆的辕木上闭目养神，听见莫言走进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倾身一跃跳下辕木，眼神清明并无睡意。

“说完了？是谈加固阵法的事吗？”

“嗯。”

莫言扫开挡路的邝也，提着裙摆坐进九凤銮舆，靠进柔软的垫子里发号施令：“困了，起驾回九嶷山。”

这架子还挺大。

邝也看在莫言今天没有因为与重睛公主起冲突给他惹麻烦的份上，配合着应和了一声“好嘞”。

入夜后的望星城有飞行禁制，邝也伸手解下了九凤鸟背上的引绳，就这么一人一鸟地朝前走去。

姚雎婆婆住在望星城的北边，这里大多住着灵族的重要人物，多是高墙院落。

入夜许久，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道路两旁悬挂的灯笼与月色相交映，在路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邝也回头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神女忍不住轻轻笑出声。被夜风吹动的发丝时不时拂在她的脸上，闹得痒了，她就伸手去拍。

想到两年前，莫言还是个只到他腰的小幼鸟，而转眼之间，便已出落的婷婷袅袅，羽翼渐丰。

出了南城门，邝也揉了揉九凤鸟的脑袋，九凤发出一声清冽的鸟鸣，这一人一鸟便展翅朝九嶷山飞去，渐渐消失于夜空之中。